原來也是裝的。人為什麼都要裝呢?
高澎沒坐幾分鐘就要起身告辭。他剛出門,估計還沒走出去三步,耿墨池竟大聲地說了句:“要找也找個象樣的,沒想到你這麼墮落,居然跟這種人鬼混!”
我知道,高澎肯定聽到了這句話。
“夠了!”我忍無可忍,瞪著耿墨池,他刻意的擺譜恰恰暴露了他的內心,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他一直很小心的,他從不讓我看透他的心!
“你覺得你贏了,對不對?你想以此來掩飾內心極度的恐慌和無助,是不是?我懂,我完全懂你現在的心情,你知道你不是任何人的對手,又想借他人來證明自己,你不甘心就此退出生活的舞臺,因為從前在這個舞臺上你一直是主角,光彩奪目,被人追捧被人恭維,一個當慣了主角的人怎麼甘心被人遺忘呢?你當然不甘心……”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耿墨池別過臉不看我,但很明顯,我的話觸動了他的敏感神經。
“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明白呢?你要我記住你也好,在高澎面前顯示你的優越感也好,無非是想在人前保持你所謂的面子和尊嚴……墨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雖然我們現在鬧到這個地步,我還是理解你的,我當然不會忘了你,因為你在我心中留下的不是記憶而是烙印,記憶可以忘卻,烙印能嗎?我們相互折磨了這麼久,你很痛苦,我也很痛苦,你應該知道彼此折磨的後果就是給自己也給對方留下一生都不可抹平的烙印,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對自己就這麼沒信心嗎?”
耿墨池眼中不可一世的光芒瞬間黯淡下來,他吃驚地看著我,被撕去面具後的臉露著慘烈的痛,看著他這個樣子,我心裡又莫名的憂傷起來。因為我愛這個男人,因愛也生了恨,我是如此的依戀他,想到他必將離我而去,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就不能不憂傷。此刻我很期待他能說些什麼,可是他什麼也沒說,深深看了我一眼就轉身離開了病房。臨出門時也只留了三個字:“對不起……”
我嚎啕大哭起來,拉上被子矇住臉,不讓自己的哭聲傳出病房。我一直將自己蒙在被子裡,四周一片黑暗。自從祁樹傑出事後我就一直生活在黑暗裡,雖然偶爾也會看見過短暫的光明,可那光明太微弱,根本沒辦法跟四周無邊的黑暗相抗衡。
忽然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法國動畫片《國王與小鳥》,具體情節已記不清了,但我對片中描述的地下城印象深刻,那個地下城裡的人們終日不見陽光,他們一直生活在黑暗裡,從不知道光明是什麼樣子,即使如此人們都還在嚮往著光明,地下城中一個流浪歌手每天都唱著同樣的歌詞:生活多麼美好。
我現在是不是也應該唱“生活多麼美好”呢?一隻弱小的小鳥都可以戰勝國王,我為什麼不能唱“生活多麼美好”?唱吧,唱吧,生活多麼美好,無論生活如何折磨你,生活就是這麼美好!可是為什麼,我還是在流淚,窗外陽光明媚,我愛的男人註定要離去,無法挽留,不能擁有,我只能流淚……
『68』第十二章 我的前世是一面湖(一)
出院的那幾天,電臺很忙,自從國內某電視藝術節永久落戶長沙後,每年年底,長沙各大媒體就免不了一場新聞大戰,我暫時還不能上班,就在家裡寫評論文章。老崔為了犒勞我透過關係給我弄了兩張明星演唱會的門票,櫻之說她沒興趣,我就決定送一張給高澎。電話打沒人接,我只好親自去送。我知道那天耿墨池傷他傷得很無理。
高澎的公寓在城南的山坳邊,有點偏,但環境很好,綠樹成蔭,鳥語花香,那與世無爭的味道很適合閉門造藝術。我一直覺得他們那些所謂的藝術家是在製造藝術,他們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卻又很在乎外界對他們的評價,對於世俗的名或利,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斤斤計較,高澎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