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發自內心地關心別人,所以對自己示好時也經常有幾分彆扭。
但對眼前這個愛德華伯爵,他的關心卻非常真誠,看來愛德華說的“朋友”兩個字切切實實,沒什麼虛假之意。
這兩人關係真的不錯啊……還有愛德華這個人……
另一邊,愛德華伯爵沒留意蘇進的想法,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我一直很嚮往這種感覺。人也好,時間也好,在強大的精神與藝術力量下全部淡化消失,只剩下遙遠心靈的召喚與……”他的手按在墓碑上,補充道,“……陪伴。”
雨依舊未停,大滴大滴的水珠凝結在樹葉上,壓低了葉片滑落下來,發出巨大的響聲。
愛德華伯爵沒再說話,蘇進和周景洋也安靜了下來,靜靜聽著雨聲,彷彿也感覺到了那時隔百年的交流與牽繫。
愛德華說的“陪伴”兩個字突然觸動了蘇進心底某個極為隱秘的地方,讓他默然了下來。
是啊,他從來都不曾覺得孤單,自從接觸到了文物、進入了這一行之後……
愛德華伯爵抖了抖傘,把它靠在牆邊,在亭中的椅子上愜意地坐了下來。
雨中探幽,是一件很有雅趣的事情,但是現在坐在乾爽清涼的高亭裡,還是感覺舒適多了。
他撣了撣身上的水珠,看向對面剛剛坐下的蘇進。
雨中上山,被自己拉著在林中墓邊嘮叨了半天,這年輕人仍然氣定神閒,一點狼狽的感覺也沒有。
他目光清遠,表情溫和,那不是假作的淡定,而是經過無數沉澱與薰陶之後自然而然成就的氣質。
另一邊,周景洋也剛剛放下傘坐下來。
愛德華伯爵記得半年之前,這位老友興奮地打電話給自己時說的話。
他說自己丟了十六年的兒子找回來了,長得很好,還是個很牛逼的文物修復師,一飛沖天鳳鳴天下那種。兒子不是很認他,但是那也沒關係,他很清楚這樣的年輕人要什麼,很容易就能收服了。再過三個月,他就能帶著兒子過去見他了。
現在呢?
愛德華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
事情似乎並不像老朋友說得那麼簡單啊……
還有這次,周景洋特地邀請自己過來,打算說和的那件事情……
愛德華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突然問道:“說起來,金家答應的那幅頭面,蘇先生中途截斷,打算怎麼賠給我?”
他的臉色生來就有些蒼白,面帶病容,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侵略感。而且,他從見面時起就表現得非常親切,好像已經忘記了因為那幅頭面而帶來的矛盾。
然而現在他重提舊事,這一抬眼,笑容裡卻突然滿含鋒銳之意,甚至隱約帶上了一絲殺意!
0783 小事
聽見這話,周景洋敏感地抬頭,第一時間警惕地問道:“羅爾,你這是什麼意思?”
愛德華伯爵仍然面帶微笑,伸手阻止周景洋,口中話語不容置疑:“我期待那幅頭面已經很久了,艾琳也一直在等著它。現在因為蘇先生,我們無法得到它了,蘇先生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待?”
蘇進還沒有說話,周景洋猛地站了起來,怒道:“羅爾·愛德華,來之前我們說好了的!”
愛德華伯爵抬眼看他,語氣依舊溫和,目光卻非常冰冷:“景洋,現在整個社交圈都已經知道艾琳即將得到一幅華麗的華夏頭面的事情了,大家都在期待。希望落空,我總得得到一個說法。”
“那是那個女人太虛榮了,跟蘇進什麼關係!”周景洋毫不客氣地說。
愛德華伯爵皺眉:“艾琳是我的情人,景洋你雖然是我的朋友,但說話還是稍微客氣一點的好。”
周景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