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手中捧著兩個大瓜,眼睛眨都不眨,滴溜溜的瞧著老廟裡的這個大瓜。
香!這瓜賊大賊香!
潘三金也瞪著眼,鼻孔裡還哼了哼氣。
對上這兩對相似的大眼睛,於大仙氣得幾乎要仰倒。
這半路出家的父女,就是有緣分在!
“胡說什麼,我和這位同志沒有關係!”於大仙又氣又憋屈,指著人的手都抖了。
他將自己的右臉頰往前湊了湊,伸手用力拍了拍,啪啪作響。
“瞧到沒?這是老臉!”
“你用腦子想想,我都這把年紀了,哪裡還會跟什麼風月沾上關係?這不是埋汰嘛。”
著戲服的伶人還在擦淚。
潘三金挺身而出,“就是這把年紀了還騙人家的感情,這才更埋汰!”
於大仙氣得吹鬍子!
他老仙兒的清白喲!
潘垚見被她三金爸這麼話趕話,於大仙也不指人了,改成扶門大喘氣,怕這老仙兒被氣狠了,回頭真成仙了,那就不美了。
這下,她也顧不得吃瓜,連忙道。
“爸,爸,咱們不插嘴,聽於爺爺和這位姐姐說話。”
“不是姐姐哦。”話才落,原先在小廟前擦眼淚的伶人停了動作,回頭衝潘垚笑了笑,這一笑,當真是百媚生。
細細的眉,水波流轉的桃花眼,簡簡單單的一個回眸,就好像有千言萬語的情絲,欲說還休。
真是不打折扣的大美人。
不過,不是姐姐是什麼?
潘垚不解。
“奴家花名小蘭香,這裡見過老爺小姐,有禮了。”伶人甩了甩袖,道了個萬福。
端的是姿態婀娜,嫋嫋生香。
不過,這一聲老爺和小姐,潘三金陡然警覺了。
他和潘垚不一樣,他和於大仙都是從批.斗的年月裡過來的,那時候抓的多嚴啊,到處都在抓資本主義的小尾巴,老爺小姐這樣的稱呼,大家都是不喊的。
不論貧富,天下兄弟姐妹一家親,都是同志。
潘三金懷疑的看了眼自稱小蘭香的人。
那邊,小蘭香說著自己和於大仙的情誼。
潘垚從一開始聽得津津有味,越聽越不對勁,到最後,她抬頭瞧了一眼自家三金爸。
別瞧潘三金這會兒站得板直,還皺著眉抿著嘴,瞧過去有兩分兇相,那褲腿下頭,兩條瘦腿正在偷偷的打擺呢。
“爸……”
“噓,別說話,爸知道。”潘三金壓低了聲音,“一會兒爸抱著你跑,你腿短,記得趴在爸背上別動。”
他瞥了瞥潘垚手中的瓜,嫌礙事,一把抓過,往大榕樹下的石頭凳上一擱,焦急又害怕。
“我的傻閨女兒哦,都啥時候了,還抓著瓜作甚?”
“鬧鬼啦!”
最後這一聲鬧鬼,潘三金沒有說出口,只打了個口型,他面有土色,眼裡都是驚惶。
潘垚從他的大眼睛裡瞧到自己的倒影。
嗯,她的小臉白著呢,也沒比她三金爸好多少,就大哥別說二哥了。
兩人齊齊的轉頭,又瞧向那小蘭香,準備見機行事。
那邊,小蘭香已經說到了動情處,在前一世,他和於大仙是造化弄人的一對,他是名動一方的旦角,於大仙是富戶家的公子。
一開始,一個是身不由己的伶人,一個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富家驕兒,誰也沒有將誰當真。
只是情之一字,誰又能將其唱明白?
也許是銅鏡前木梳撫過發,從鏡子裡對視時的默契一笑開始,又或者是他在戲臺上唱著悲歡離合,而他在戲臺下,眼裡有淚,輕輕的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