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姑娘,原是在天橋專職賣身葬父的,表弟你數月前將她買了下來送給寶玉,寶玉不肯收,這丫頭不知受了誰的指點,日日纏著寶玉。寶玉無法,只得租了個院子將她養了起來。其實這也沒什麼,不過是白養個人罷了,只當做了善事了,反正寶玉也不怎麼去。誰知二孃前些日子竟讓她頂了個家生子的身份,化名五兒進了府,在寶玉院子裡做了個二等丫頭……”
頓了頓,喝了口茶,才慢條斯理道:“表弟不是不知道,老太太最著緊的便是寶玉,父親對寶玉更是嚴厲。若是讓老太太和父親知道,表弟和二孃合謀,故意將這樣不正經的丫頭塞到寶玉身邊,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子呢?想必表弟也是一時糊塗,才做下這等事,我也不忍表弟惹了老太太和父親厭棄,這才藉著今兒的機會,悄悄的將她帶了過來,回去只說是表弟看上了寶玉的丫頭,咱們便只當沒有這回事兒,如此可好?”
王熙鳳詫異的看了元春一眼,她是管著家,才知道這丫頭是冒名頂替的,但是元春竟也知道,而且還查的比她還細緻,果然幾分手段。也難怪今兒會來找林楠談判呢,原來竟是握了他的把柄。
只是可惜了一點,元春沒嫁人,身邊沒有男人,賈政和賈母不說的話,那麼許多隻傳在各府高層的事兒,她便一無所知。否則她若知道,眼下不是賈府拉扯林楠,而是林楠拉扯賈府,還會不會這麼信心十足?
黛玉對此事卻是一無所知,更不信林楠會做出這樣的事兒——那寶玉算什麼,值得她哥哥這樣算計?眨眨眼,脆生生問道:“哥哥,專職賣身葬父是什麼?”
林楠笑道:“賣身葬父都沒聽過?”
黛玉道:“賣身葬父倒是聽過的,可是什麼叫專職賣身葬父?”
林楠乾咳一聲,道:“專職賣身葬父,意思是每天都賣身葬父。”
每天都……黛玉啊了一聲,旋即醒悟過來,嗔道:“哥哥直接告訴我是騙子不就好了,非要兜著圈子說話!”好奇的盯著臉色慘白的晴柔看。
林楠失笑,轉向元春,道:“大姐姐這麼為我著想,卻不知我能為大姐姐做些什麼?”
林楠的態度讓元春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只是此刻已然沒有了迴轉的餘地,婉轉道:“表弟想必也知道,皇后娘娘原是令我回府照料母親的,只是父親和老太太卻怕我日後無靠……他們雖是好意,但是我卻怕他們因了我,惹了皇后娘娘不快。所以,我想請表弟幫我勸勸老太太和父親。”
林楠微微一笑,並不答話。看來先前他是高看了元春了,後宮雖大,其實也就是皇帝的後院罷了,元春到底也只是在裡面做個體麵點的丫頭,說白了——格局太小。在後宅使點兒小手段是綽綽有餘,但除了這些小手段,眼界連王熙鳳和黛玉都不如。虧他還在這兒聽她說了許久的廢話,浪費時間!
一時懶得理會她,他尚有更重要的事做,淡淡道:“跪下,掌嘴。”
黛玉等人皆是一愣,晴柔也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竟一句話不敢多說,含了淚,一掌一掌的打在自己臉上。
這裡只有她一個奴才,林楠的掌嘴說的自然是她,但是晴柔到底是賈府的丫頭,在林楠面前竟然這麼自覺,倒讓人覺得方才元春的話並不是全然不可信。
元春臉色大變,勃然道:“林表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楠淡淡道:“大姐姐稍安勿躁。”
並不說話,房中便只剩了清脆的拍擊聲,和晴柔的低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