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一天晚上,終南縣委常委會正在縣委會議室召開,內容是向市委主管政法的譚副書記彙報治安情況,佈置嚴打。縣委書記邱日照正津津樂道地講終南縣的治安是如何如何的好。
恰在這時,門咣的一聲推開了,把十幾位縣、市領導著實嚇了一跳。只見一位留分頭、戴著深度近視鏡的人雙手抱了一堆衣服闖了進來。愣了一下,抱到會議桌前,將衣服一攤,失聲喊道:〃這就是你們培養的接班人,這就是你們培養的接班人,這就是……〃
由於緊張,他一聲聲只重複這一句話。會場霎時不平靜了。
一位常委低聲提醒說:〃是不是哪個建築工地出事了?〃
縣委副書記王法忙跑過來問道:〃你是哪裡人,坐下慢慢說是咋回事。〃
來人還是重複道:〃這就是你們培養的接班人,這……〃
王法書記見衣服上沒有血跡什麼的,又大聲問:〃你冷靜些,說清是怎麼回事。〃
來人大聲喊道:〃我怎麼冷靜得下來,他現在還在我女人身上趴著,我怎麼冷靜得下來!〃說完哇的一聲哭了。
大家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面面相覷。
縣委領導們大丟面子。
縣委書記邱日照和市委譚副書記耳語後,轉臉說:〃閻書記,你讓公安局快查一下是什麼原因,要當個典型抓抓。先把來人帶下去,咱們繼續開會。〃
原來,這大鬧縣委的人,正是侯敏芝的男人。這天他在藍水醫院值完夜班,一時心變了,騎了二十里路車趕回縣中學想和媳婦親熱親熱,見敏芝房子燈亮著,掏出鑰匙一擰,推門進去,一下子驚呆了,敏芝身上趴著個人,屁股還晃得正歡。敏芝偏過頭一看是自己的丈夫,帶羞連怕嗚嗚地哭了起來。平時三來兩往,焦彬也認識這個叫楊再生的男人,知道他是一個委瑣膽小的人,見領導畢恭畢敬的。見狀非但不驚慌,反而硬撐著不下身。
〃喂,你可哭啥呢?他回來他的,咱耍咱的。這又不是強Jian,有啥怕的!〃
楊再生見狀,愣了一下,一把抱住床頭的一堆衣服,撒腿就往縣委跑。
待楊再生領著公安局的人回學校,已不見了焦彬,只有侯敏芝坐在床頭掩面哭泣。
這件事轟動了縣城,焦彬因此受了處分,梯隊幹部也不考慮了。
自此,絳京街上人常說,交襠這三寸長的槍頭不好把握,一旦走火打得不是地方,就要闖禍的。官要當上去,就得扣緊保險,不能見誰就打幾梭子。焦彬還不是太張狂了嘛!影響了自己前途不說,還連累了人家敏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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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鄉鎮幹部(42)
第七章
36。
宋二狗被副鄉長何岸打殘廢的訊息像長了腿,跑遍了絳京區的鄉村街道。人們不斷打聽何岸是個何等人物,有的把宋二狗的德行和長相串到了何岸身上,把個文弱書生傳說得青面獠牙。這個新聞出自鄉黨委書記關建堂之口,就更無須人們去證實。
關建堂神采飛揚又嚴肅認真。對於這個事件的製造,他也是籌謀已久,他認為不用這一招制服何岸,杜康這個釘子就拔不了。在有縣區領導參加的調查落實會上,他時而謙遜,時而激動,時而沉思,時而激憤,時而大慈大悲,時而又痛心疾首。
屋子裡的煙霧瀰漫,茶几上面放了兩個菸灰缸,灰燼堆積處菸頭橫七豎八地躺著,散亂而明滅,似乎舊事已熄,新火正燃,像古戰場一樣狼藉。
焦彬、刁永生、楊省生依次坐在南邊;杜康、郭天益、何岸坐在北面。關建堂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鴨舌帽遮住焦紅的雙眼,鷹鉤鼻直伸到視線以外,表情轉換,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