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這麼大的動靜,他這不是在向咱們示威嗎?”
示威……
李東陽的眼中掠過一絲冷意,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抬起眸來,慢悠悠地道:“太子的文章,想必不會差。否則皇上不會准許刊印,就是那柳乘風,難道敢取笑太子?或許,這太子的文章裡會有變故,而柳乘風這麼做到底是無意為之,還是刻意讓內閣知道他學而報的厲害卻不得而知了。一個學而報,左右清議輿論,確實不能小視。”
劉健頜首點頭道:“正是如此。老夫早就說過,學而報不能留,現在如何?”
李東陽淡淡一笑,擱下手頭的事,慢吞吞地道:“劉公,這東西既然出來了,要阻止已是來不及了。洪武先皇帝訂下來的這麼多規矩。你可見有誰能遵守嗎?只怕就是皇上,也不能恪守祖制,所以東陽一向倡導堵不如疏,一味封禁是沒有用的。”
劉健撫案,道:“哦?怎麼個堵不如疏的法子?”
李東陽淡淡道:“他能辦報。別人也能辦報,大明若只有他學而報,清議輿論自然都隨他的掌握,可要是報紙多了呢?咱們內閣嘛,也可以辦一份,到時候你我登場,他一個學而報也就發揮不出什麼作用了。”
劉健沉默……
細細想過之後,不由一笑,道:“賓之果然高見,只是要辦報,又以什麼樣的名義?”
李東陽闔目道:“這種事不能放在官面上來,只能私下裡來操作,不過也不必急於一時,現在鬧成這個樣子,首先是內閣要穩住,但願不要再生出什麼事才好。”
劉健便不說話了,又低下頭去,他的眼睛一向不好,就是在這光天之下,也得移著油燈靠近了才看得清奏書上的字,這時候將油燈移近一些,眯著眼,繼續端詳起奏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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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河。
河道足有四五丈寬,而這裡恰好是潞河的終點站,這條河是通往通州、天津至杭州的漕糧水道,往往是江南的賦稅、商品運到天津,再轉經通州卸貨,此後再用小船將貨物運進京城。
這條河水的水深不過四五米,不能行大船,所以站在河提上放眼看過去,那如鏡的河面上,一葉葉小舟如星點一般遍佈在河道上。
靠著這河道,是七八處棧橋和靠岸的石梯,河提處,遍佈了貨棧、酒肆。
河提上,行人如織,卷著褲腳的腳伕,擔著貨物的貨郎、招攬生意的夥計,鮮衣怒馬的商賈,還有雜耍的藝人,人聲嘈雜鼎沸,置身在其中,讓人有點目眩。
一條舟船靠了岸,出來的是個小商人,正準備指揮著夥計卸貨,而在這時,幾個潑皮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湊過來,其中一個對這商人耳語了幾句,那商人露出畏懼的樣子,另一個潑皮齜著黃牙,朝他呵罵,商人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妥協了。他從腰間拿出一個錢袋,剛要伸手摸進去,這錢袋子卻被一個潑皮直接搶了,頤指氣使地朝他呼喝幾句,便帶著人嘻嘻哈哈的揚長而去。
這小商人傻了眼,想把錢袋奪回,又沒這個膽量,可是不奪,卻又捨不得,呆呆地站在棧橋上發呆,邊上有人看了,也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彷彿本該就是如此一樣。
商人鐵青著臉,深吸了一口氣,那心疼勁兒總算過去,似乎是在說,只要貨物還在,花錢消災也是應該的,這船裡都是江南來的上好絲綢,只要轉手一賣,這一趟無論如何也算沒有白跑。
商人帶來的腳伕已經開始卸貨了,商人則是準備上去聯絡貨棧,看看能不能寄存一下。
正要過棧橋,這時卻有一個道人帶著幾個人將他攔下,這道人一副仙風道骨,白鬚皓髮,很有幾分威儀,他淡淡地看了這商人一眼,和顏悅色地道:“施主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