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好。&rdo;周恩來說，&ldo;那你們就先休息一下。&rdo;

說過，就同薛楓一起上了高高的臺階，在門口回過頭說：

&ldo;朱兵，你先回去，事情會弄清楚的。你那個部隊就是剩下幾百人也要帶好。&rdo;

從朱兵頗有精神的回答，可以聽出他的愉快，因為夜色降臨，已經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了。

接著，周恩來又用溫和的口氣對那個婦女說：

&ldo;李秀竹同志，這次是長途行軍，原來是不準備帶更多女同志來的；現在既然你已經來 了，就先到休養連當政治戰士去吧，你看怎樣？&rdo;

&ldo;行，行。&rdo;聲音模模糊糊的，聽得出她感動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屋裡已經掌燈，牆上果然掛上了作戰地圖。周恩來看了薛楓一眼，相當滿意。這薛楓是 河南人，也是黃埔學生，人生得年輕漂亮，精明強幹。自從劉伯承被李德排擠走之後，總參 謀部的許多具體工作要依靠他了。

&ldo;快談談情況！&rdo;周恩來坐在一張竹床上說，&ldo;部隊都過來了嗎？&rdo;

&ldo;周副主席，您還沒有吃飯呢！&rdo;

&ldo;不忙。&rdo;周恩來招呼小興國，&ldo;飯盒裡不是還剩下一點嗎？

你燒點開水我泡著吃。&rdo;

說過，又凝視著薛楓。薛楓的臉色一下暗下來，表情相當沉重。他斜睨了地圖上象藍緞 飄帶一樣的湘江，吃力地說：

&ldo;大部分是過來了，可是損失太大，八軍團基本上散了…　&rdo;

&ldo;他們還有多少人？&rdo;周恩來神色冷峻。

&ldo;據八軍團報告，戰鬥部隊只剩下六百多人。直屬機關可能多些。嚴重的是部隊許多人 對前途失去信心，組織散漫，每個班自成單位，自由煮飯、睡覺，已經不象個樣子。&rdo;

&ldo;其他部隊呢？&rdo;

&ldo;還有五軍團的三十四師，被敵人追擊部隊包圍，沒有過來。&rdo;

周恩來暗暗吃了一驚。他原來最擔心的就是三十四師，因為這個師在全軍最後擔任掩護。

&ldo;你們聯絡上了嗎？&rdo;他問。

&ldo;電臺呼叫了半天，也沒有聯絡上；後來他自己跑出來了，說是被追敵包圍，無法脫 身。現在追敵周渾元縱隊已經到了文市，而他們還在新圩以東。&rdo;

周恩來急步走到地圖前，凝視著新圩、紅樹腳以東一片山地。霍然，一個短小精悍的湖 南人的身影躍入腦際。這就是二十九歲的師長陳樹湘。他是由舊軍隊中起義過來的，由於驍 勇善戰，今年升為三十四師師長。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發出這樣的呼叫的。周恩來 想到這裡，心中十分沉重，不禁面對地圖自言自語：

&ldo;無法脫身！無法脫身！如果今天夜裡仍然無法脫身，明天敵人就可能攻佔界首，還怎 麼過得來呢！&rdo;

說到這裡，他轉過身來，又問薛楓：

&ldo;現在還能聯絡上嗎？&rdo;

&ldo;又中斷了。&rdo;

&ldo;要繼續呼叫！&rdo;

這時，小興國將熱好的飯端了進來。如果在十幾分鐘以前，這些飯是不夠吃的；可是聽 了三十四師的訊息，他的嗓子裡就象堵了個東西，肚子很餓，卻幹著急硬是咽不下去，只好 扒了幾口，擱在一邊，喝起水來。

午夜過後，只聽大門外一片馬蹄聲響，接著通訊員嚷嚷著總司令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