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早坐在那裡,攥在一起的手已是微微有些發顫了,半晌那聲音才似含了水道:“我若是都不點頭呢?”
楊昊目不轉睛望著顧早,嘆了口氣道:“我知你心裡的疙瘩。你放心,我會等到你願意的那一天,再去稟告我母親的。她點頭最好,她若是不點頭,太尉府的楊昊不能娶你,那揚淮廣州的楊昊卻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顧早抬眼,望向了楊昊那佈滿鬍髭的臉,見他一雙眼睛透出的,是她兩世裡都從未見過的誠摯和柔和,心中突的一陣酸脹,那眼眶便也跟著熱了起來。
怕被對面的那男人瞧見,顧早吸了下鼻子,強笑道:“不過幾個月,你怎的又留了滿面的鬍子,瞧著怪礙眼的。”
楊昊摸了摸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海上生活乏味,日日裡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張臉,我刮鬍子也嫌麻煩。”他的眼睛一亮,湊了頭過來道:“要不你給刮下?”
顧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我只給豬頭下鍋前刮過毛,男人的卻是沒碰過。你還是自己回去了慢慢刮吧。”
楊昊見她終是對著自己露出了燦爛的笑臉,心中喜不自禁,那心思便又有些活絡了起來,只是怕好不容易才被勸回的心上人又要著惱他,不敢再露出心中所想,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心中難受。
顧早見他突地面露異色,只略略一想,便是有些明白,心中有些惱,卻又泛起了絲甜意。猛抬頭瞧見頭頂半個月亮已上中天,外面街面上的聲音也靜了下來,這才驚覺有些晚了,站了起來便下了逐客令道:“二爺,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回去了。”
楊昊哪裡捨得走,只坐在那裡紋絲不動,顧早又催了幾聲,見他仍在耍賴的模樣,恨聲道:“你若再不走,我便……”話未說完,自己整個人已是被那人拉進了他懷中。顧早一慌,下意識地抬手去遮擋,雙手卻是被他捉住。
楊昊捉住了顧早的手,當下就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親吻過去。顧早的手碰到了他的鬍髭,有些癢,又有些酥,全身竟也似是麻了一般,半點力氣也沒了。
楊昊親吻了顧早的手,怕自己再待下去便真的要做出出格的事情,這才強忍著心中亂竄的念頭,將嘴移到了她耳邊,啞聲道:“我……我該走了,你晚間自己一人在家,門一定要閂牢了……”
顧早全身的血液都似湧到了臉上,連那出來的呼吸都帶了滾燙的熱氣,也沒聽清他在自己耳邊說什麼,只是低低嗯了一聲,那聲音竟是柔得彷彿要滴出了水。
楊昊嘆了口氣,這才戀戀不捨地到了那前面鋪子的門口,顧早也跟了出來。
此時街面兩邊的店鋪都已是打烊了。楊昊終是邁步出了門檻,卻是仍站在那裡看著她道:“二姐,你這便上門板子吧,我瞧著你閂了門再走。”
顧早下意識地應了一聲,抬手將門板一塊塊地放了上去,待只剩最後一塊的時候,那手又突地被門外的楊昊抓住了,只聽他低聲問道:“二姐,我下次什麼時候可以來瞧你?”
顧早心亂如麻,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猶豫了下,終是低聲道:“二爺,你方才說的那些子話,我還沒想妥,待我仔細想妥了再說吧。我家中人多,你過來被瞧見了只怕不好……”
楊昊一呆,心中雖是有些失望,只是轉念一想,今晚比起從前,那二姐的態度卻是已經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心中已是喜出望外了,也不敢再逼迫得太狠,當下柔聲道:“我都聽你的,那邊過幾日再來瞧你。”
顧早嗯了一聲,怕他又生什麼意外,急忙合上了最後一塊板子,這才覺得自己雙腿發軟,竟是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靠在那門板上紋絲不動。半晌,耳邊似是終於聽到了門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這才回了後院,草草收拾了東西,便躺回了自己床上。這一夜卻當真是腦子裡亂糟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