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轉腳來到了世雅住的蔭玉閣。
果然的,世雅沒有睡,趴伏在鏡臺前,神色怔怔的發呆。青沅翠浼兩個已經鋪好了被褥,見少爺來了,知道有話說,便退了出去。
沈世宗拉了一隻小凳來,坐到了鏡臺邊,看看小妹那一副若有委屈的模樣,淺淺好笑。摸摸世雅那一頭鴉羽亮緞般的長髮,柔聲安慰:“與人交際便是如此的,今日你哄哥哥我與母親,尚且如此委屈。那明日出閣,哄轉夫婿公婆時,還不得哭壞眼睛?”
岑染已經對這種‘命運的巧合’沒有解釋的任何慾望了。作為一個前世活了近三十歲的女子,當然明白場面應酬的重要性與箇中委屈、利益交隔。不過是你來我往,互相騙過的場面把戲而已。既然沈世宗把‘瓷罐’事件認定成,沈世雅終於想開,想學得如何討好人前,而拿他與沈夫人做的先河。那麼……事實上,岑染也真的是在討好這二人,只不過理由不太一樣罷了。
見世雅一句話不想解釋,沈世宗微嘆了一口氣,從妝盒裡拿了一隻沉木梳出來予妹妹梳髮:“哥哥和母親再疼你,也不可能一輩子天天護著你。你如今漸漸大了,懂得在這種事上用心,哥哥和母親都很安慰。只是……”梳子停了停,想想世雅的年紀,可又想著韶華易過,便還是說了:“咱們盛華朝的女孩子雖然十八歲後才出嫁,可是議親大許是從十二便開始了,十四五正式抬上議程,十六歲怎麼也把婚事訂下來了。世雅,你、你對你未來的夫婿可有什麼想法?早些告訴哥哥,哥哥心裡也好有個底。”
這樣的事,放在別人家都是父母管的,哥哥頂多幫忙拉一下皮條。可在沈家……沈世宗知道妹妹這一年來已經學會怎樣體貼母親,不肯為一點事惹母親不快。而母親雖然也心憂世雅的終生大事,卻因為世雅的腕傷咽疾一直不敢和她挑明。
這話,最後便落在了沈世宗的嘴裡。
他們兄妹本便親近,從小無話不談,哪怕是‘壞事’,也一起瞞下,有商有量。這等正經大事,自然要說清楚的。
岑染心中吐血,才十二歲的身體就考慮這種‘大事’實在是心急。不過想著這是人家盛華朝的習俗,也只得入鄉隨俗。嫁個什麼樣的人?扶額仔細想想,好象從上輩子開始,這個問題就沒有在岑染的腦海裡出現過。很小很小的時候,岑染便已經對婚姻失望。如今自然更不必說。如果在婚姻自由,法律明文保護一夫一妻制的二十一世紀都無法保證婚姻的忠誠可靠,那麼在這麼個見鬼的的詭異世界裡,沈世雅又為什麼要對婚姻有所期許?
見妹妹目露迷惘,沈世宗心頭更加酸澀。父親的薄情,到底是傷了妹妹的心。自己是個男兒,可以自我掌控大半人生,世雅的命運卻要由另外一個男子來佈置。想安慰一下世雅,世上男人不是都如父親一般。可轉頭想想入京後的所見所聞,還有母親把世雅送到淨心庵‘學笛’的苦心,便更覺得今天這個話題開得不算理智。
故意打了一個哈欠後,笑著揉了揉沈世雅那嫩嫩的面頰:“快別做這副酸樣了,反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要你心裡上了這個心便好。想好了,便和哥哥說,記下了?”
岑染點點頭,看看沈世宗一臉的倦色,便趕緊勸他回屋休息了。
在未來盛華朝前,岑染對‘張生崔鶯鶯’私會定終生的戲碼沒有多大的感覺,除了感嘆一下崔鶯鶯的不長腦袋和張生‘終於理智’之外,具體情形不予置評。然後……
隔著紗簾,看看五六米外睡在美人榻上的青沅,很是撇嘴。這還是樓上,樓下耳房裡睡的翠浼和林媽媽。蔭玉閣牆圍的抱廈環廊裡睡的服侍沈世雅的六個二三等丫頭。這等銅牆鐵壁下,想發生張崔的那類事件,實在是需要‘腦補’。都說湖南臺的於正腦殘,如此看來那位元大才子估計也是個正經沒見過世面的。亦或者……唔,權傾勢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