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只一杯,就讓她有了迷離醉意?難道是酒中有詐?
不對,也不對,她輕輕甩著頭,試圖驅逐腦中的酒蟲。曲水流觴,在杯中做手腳易,可如何左右清溪的流向?思緒像是打了結,汩汩地堵在一處難以順流。
身體的本能快于思想,她旋即停步。
“大人?”宮侍心下一顫,回首望來,“還有幾步就到了,您這是?”
豐雲卿微晃著,舉目四顧,紅牆裡雕樑畫棟,分明不是普通宮殿。她眸色一沉,厲喝道:“大膽宮人!你意欲何為,想將本官帶往何處?”她抽出腰間的軟劍,鴉色長髮肅然飄動。
“沒……沒……”宮侍向後退著,沒走幾步便撒腿狂奔。
她冷哼一聲,剛要點足輕上,就聽身後宮門輕輕開啟。回首,對眸,開門的宮女瞠目結舌:“你、你、你!”久居深院的宮女因少見男子,一時舌不能卷,她轉身剛要大叫,就發覺一個細白的手掌捂上嘴角。
“思雁,是我。”身後的男人發出女聲,音調還頗有幾分熟悉,“是我啊,韓月下。”
思雁僵直的身子忽地放鬆,她撥開掩在唇上過分纖美的五指,驚訝回身:“新任左相大人?”這身一品絳紅官袍,這張春風笑顏,來人定是她家主子那個易釵而弁、入朝為相的侄女,絕對錯不了。
念及此,思雁隨即掩上宮門:“小姐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這是哪兒?”豐雲卿脫力地倚在牆上,感到腹中的熱流越發激烈。
“這是墨香殿啊!”
什麼?她進了大內?外官不得入後宮,違者梟首祭宮門。她邊走邊想著,腦中的結被一點點解開。這樣啊,她開始有些明白了,明白自己走入了怎樣一個陰謀。
“卿卿!”只聽一聲驚呼,原來不覺間她已被思雁帶入了墨香殿的後院。
“姑姑?”她看著眼前蒼白如雪的病弱美人,快要成線的雙眼兀地睜大,“病不是好了麼?”
“咳……咳……”弄墨含淚搖頭,激動地將她拉到身前看了又看,“今日不是瓊林宴麼?你怎麼來了?”
“我。”肌膚接觸的瞬間,腹間的灼熱像是滾成了火球,豐雲卿幾乎難以控制身體的衝動,她腦中警鈴乍響,竟中了這種藥!
“怎麼了?”弄墨將她緊緊抱住,“說話啊,卿卿。”
“姑姑。”她伸手接住弄墨眼睫上的清淚,勉強地勾起唇角,“你快派人去通知允之,要朱雀扮成豐雲卿醉倒在宮門外,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讓思雁送你回去吧,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宴上。”弄墨冰涼的手貼上她的頸側,驚覺她肌理的灼燙。
“他們既能誘我至此,也會料到我有回程。要是被人堵在出大內的路上,那真是百口莫辯了。”話到這,微迷的眼中綻出精光,她掀開臉上的假面,露出雅容韶顏。
“雲破月出,這一次他們絕想不到……”
……
同樣的人,同樣的計,可捉姦這出戏已然慌腔走板。
“她是豐少初?”凌準坐在墨香殿的八寶榻上,龍睛微厲地瞪向身側。
“王……王……王上!”告密的宮侍兩腳虛弱,瞬時伏地,他轉著眼珠,偷瞟向同跪的佳人。虧他逃命時還盡責回望,進宮門的明明是左相,如今怎麼變成韓小姐?
“咳……咳……”弄墨以帕掩唇,撕心裂肺地咳著,上了妝的臉上滿是哀色,“王上……咳……咳……都是我的錯,不關卿卿的事。”
凌準暗歎一聲,止住她欲落的柳身:“地上涼,愛妃你坐過來慢慢說。”
“是。”弄墨壓抑著巨喘,麗眸染著水色,真真我見猶憐,“王上,臣妾這身子怕撐不過今夏了。”
凌準鬍鬚微動,想要出言安慰卻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