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蘇竟然很認真地拜託她,“換上吧。”

青羽猶豫了片刻,聽話地披在身上。抖開來時,她發現這件袍子是新的,而且比謝扶蘇的高度矮一些。難道,真是買給她的?

謝扶蘇把壎放在她手裡。

青羽很迷惘,她從沒有這樣裝扮過。簡潔的男式袍子,似乎很瀟灑,但似乎也……很不合適。她個子比尋常女孩子略高一點兒,裹在這樣袍子裡,仍然顯得嬌小,舉起壎,還沒啟唇,氣息已經先亂了,吹不出聲音,紅著臉又把壎放下,像個偷了父母東西玩兒的小女孩子。

謝扶蘇呼吸也有一點兒亂。他沒有看到他預想中的那個影子,卻看到一個全新的女孩子。這女孩子在他心中引起的是什麼感情,他不知道。

“謝先生!謝先生!”有人大呼小叫遠遠地奔來,迷茫中的兩人一起被驚醒,青羽的臉紅如晚霞,忙轉到後面去換衣服。謝扶蘇定了定神,迎出門去問:“什麼事?”

原來山裡有人摔斷了骨頭,情況很不好,山路又陡,送不出來。給謝扶蘇報信的傷者家屬急得滿頭大汗,苦求先生出診。謝扶蘇遲疑著沒答應,看看後頭。青羽已經脫下袍子出來了,知道他不放心她,忙道:“先生快去吧!這裡我自會照應!”

謝扶蘇嘆口氣,把著她的手,把需要小心的事交代了百八十遍,又切切囑咐道:“沒事別出去,儘量坐在屋裡,彆著門,誰叫都別開。”

青羽笑,“先生真當我是三歲孩子?”

謝扶蘇搖頭,“這裡偏僻,你是個女孩子,總要小心些好。”

青羽便不語,送謝扶蘇出門時,輕道:“青羽知道先生擔心什麼,我雖然笨一點兒,也並不傻。秦家人要真來找我,我不會開門出去讓他們打罵的,他們也不敢拆房子,先生莫擔心。”

謝扶蘇頓一下,就走了。

青羽不知道,那時候謝扶蘇的喉嚨忽然有點兒哽,但她即使知道了,也不會明白為什麼。

連謝扶蘇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心情,青羽又怎麼會明白?

她不過是這樣笨的一個女孩子。

坐任西風捲玉裳(1)

謝扶蘇走後,小木屋安靜下來。

真奇怪,他在時,話也不多;他一走,屋子卻真的空了。絲瓜葉子在外頭沙沙地響,稍微有點變黃了,架子上留的幾個絲瓜跟著搖晃,留著它們,是特意要做老絲瓜筋的,青羽隔著窗子看看。

說起來已經是秋天了,冬天卻還早。棲城天氣好,常年都是暖洋洋的,春色那麼長那麼長,夏天稍為熱點兒,轉眼又過去了,剩下是秋天,煦風綿綿的,估計要到很久以後,才會下兩場兒雪,河面略凍上一點兒,隨後又是春天。

青羽拿個小凳子坐在堂屋前頭,一隻一隻剝著毛豆,醫書放在旁邊,開啟一半,已經被遺忘了。她眼睛望著外頭的菜畦裡,青菜那麼高、那麼蒼翠、那麼美。她想著:它自己長出來,就能這麼美,而她做的東西,要傾注多少心力,才能有這翠色的十分之一?坊主那些巧奪天工的扇子,真不知如何做出來的,似乎是造化之魔力。若她是一隻鬼,都要忍不住在上面啼哭了——所謂倉頡造字,鬼神夜哭,青羽想:那一定就是因為形狀太美,鬼神看了才感動得忍不住哭吧?

人類因為無能,大部分時間為許多無可奈何的痛苦而流淚,一旦高到一定程度,成了鬼神,就會為了更美的東西而哭,才不枉做鬼神?青羽痴想。她總是不由自主這麼胡思亂想,手就不小心把剝出來的毛豆丟進了豆殼那一堆裡,並且把幾個豆莢掂來掂去,思緒又跳到了另一個問題上:她的扇骨,也許沒有安排得當,掂起來不夠舒順,坊主才說她全錯了?

一對剛長羽毛的小母雞咯咯叫著逃到屋後去。面前是誰?青羽拿手遮著眼前的陽光,探頭去看,眉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