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天意,安排好了讓花子救他的。
本來不太喜歡那滑溜溜的手感,可在被拉住的時候第一次覺得其實還不錯。往日柔軟的蜷起來的細長身體緊緊地繃直,怎麼看都是一條垂直的直線。
好像下一秒就會斷。
他當時心裡想的是,倒是少見這麼有良心的蛇啊。
基於被咬過很多次僥倖活下來的狀況下。
=
應該在那個時候,就有些不一樣了吧。
可能和救了自己一生的松陽老師到不了一樣的水準,但也只是僅僅次之了而已。那個時候心裡充滿了詭異的想法,說著和當時恐懼摔落於懸崖之間的情感完全相反的話。
讓花子鬆開自己。
他莫名覺得她能聽懂。
然後她真的聽懂了,接著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惡狠狠把他甩了上去。
=
如果細細回憶,那個眼神應該是“老孃都快被你拉斷了就為了救你一命結果你丫在這裡嚎什麼嚎英勇就義不是你這種弱逼能玩得開的現在給我閉嘴趕緊回家找你松陽老師哭鼻子否則就咬死你看懂了沒!!!”
他想拽她,但是什麼都抓不到。
手心裡,什麼都沒有。
=
有如神助一樣地下山,沒有遇到任何不順利。衣衫襤褸地回到家時,只能磕磕絆絆地把話說清楚便倒下,之後就陷入了不知何時結束的夢。
夢裡是他還沒有被撿回來前,遊蕩在屍山血海之中的景象。
在一眾毫無聲息的肉塊間翻找著可以讓自己活下去的一切,偶爾有氣息奄奄向他求助的人,他也只是漠然地避開視線之後離開。
有著正常生活的人遠離他鄙視他,而他憤憤不平地想那就自己一個人。
依靠在不知道哪裡的樹下,啃食著有些酸敗的食物。
世人辱我罵我,我又何須在意。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
可誰又想這樣呢。
如果可以的話。
誰想這樣呢。
=
再醒來時身邊是神態柔和的老師,輕聲告訴他雪菜已經回來了所以不用擔心。老師離開後假髮咬著嘴唇,眼睛跟攤雞蛋一樣好像隨時要掉下眼淚。
一下子心裡一沉,像是下一秒要有不好的訊息。
是不是花子……沒救了啊……
他赫然想起懸崖邊的自己。
手心裡,什麼都沒有。
“雪菜變成人了qaq”
結果那個膽小鬼拽著他的袖子說:“好好好可怕qaq”
花了點時間接受了一個超現實主義的事實,默默將袖子從假髮手裡抽出來。
要不然這傢伙肯定會用他的袖子擦鼻涕。
=
誒,怎麼說呢。
感覺其實還不錯。
從那傢伙平時的表現來看就知道不是一條普通的蛇,後來的事件說明花子是一條重情重義的好蛇。所以說就算是妖怪,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妖怪。
更何況老師也沒有什麼表態,那肯定是因為花子並不危險。
啊啊是不是要去說聲謝謝啊。
悄悄溜進那傢伙房間的時候,剛看到那張臉還有點接受不來,不過在碰到她露在外面的指尖的時候,突然間就有了一種實感。
並不是……什麼都沒有。
=
那段日子,是真的很開心啊。
為了防止花子冬眠,天知道他每天要多中氣十足地在晨練中大聲喊,村塾的食物其實根本不夠支撐他那麼大的消耗量所以他有時候還要捱餓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