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捲上的小孩子個個都精緻可愛,他盯著這些畫,就這麼看了一晚上。
「把畫都撤下來吧……」姜玉堂坐在地上,一夜未眠,直到天亮才起。
他渾身還是昨日那件染血的長袍,從屋子裡走出來時,整個人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閻羅。
趙祿等人站在門口等了一夜,直到那扇門開啟。
「世子爺……」 他衝上前,要去扶住人,卻被一把推開。趙祿趕緊揮手讓人跟著,自己跑進屋內。
一進屋,他便嚇得膝蓋跪地。
整個屋子就像是經歷過地動一般,所有的東西都被砍的四分五裂,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他踏腳進去,碎了的花瓶,被砍得四分五裂的桌椅,撒了一地,連著一塊抬腳的地方都沒有。
趙祿心口亂跳著,跌跌撞撞就往裡屋跑。
等瞧見床榻後,這才鬆了口氣。整間屋子都被世子爺砸碎了,唯獨床榻與床榻上人完好無損。
世子爺再氣,也沒捨得動她分毫。
趙祿看著床沿邊被砍的刀痕,足足有十幾刀,刀痕錯亂複雜,每一下都只差一點點就砍到人身上。
他瞥了一眼趕緊挪開。
揮手讓丫鬟進屋伺候著:「還不快進來伺候,人要是再有了什麼閃失,當真兒是不用活了。」
丫鬟們被昨日一鬧,早嚇得臉白了。哆哆嗦嗦的上前,趙祿低聲道:「伺候好了,人活著,有你們的好處。」
他說完,又拔腳去追世子爺。
「世子……」
「把窗戶釘死,門鎖住……」姜玉堂手扶著門框,猛然咳嗽了一聲,身子搖搖欲墜:「日後她的事,我不想聽見一分一毫……」
趙祿趕緊去扶,伸手才發現世子爺渾身燒的滾燙。
第74章 超度
姜玉堂發了高熱, 大病一場,從回來之後便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姜老夫人年紀大了,擔心的要命, 派人來找趙祿問話。
世子爺經歷的是世子之痛, 這樣大的事趙祿不敢說, 只能拿別的搪塞了過去。
「之前頭疼的毛病還沒好全,世子爺這是又犯了頭疾。」
姜老夫人沉默了一會, 點了點頭,揮手讓他下去。她坐在床榻邊看了很久, 直到天黑了才邁著年老的步子, 扶著婆子的手出了門。
「這是遇到了什麼事啊……」
趙祿送老夫人出去的時候, 還聽見老夫人低聲問身邊的婆子:「這孩子心裡苦,連著睡著了眉心都沒放下來過……」
原來老夫人一直沒信……
他立即轉頭去了內殿,床榻之上世子爺連著睡夢之中都不曾安穩。
趙祿躺在床榻邊守著,翌日清早,天才剛朦朧亮。睡了整整三日的姜玉堂才總算是醒了。
丫鬟與太醫圍滿了整間屋子, 直到太醫檢查完, 四周平靜下來, 趙祿才走過去。
床榻上,姜玉堂身上那件寢衣顯得有些空蕩。他半坐在床沿之邊,眉心依舊是緊緊皺著,整張臉上肉眼可見的消沉。
難怪老夫人說世子爺心裡苦,不過才三日, 世子爺卻是頹廢了不少, 整個人都像是變了個人。
「趙祿。」
趙祿一直在一邊候著,聽見世子爺喊他才走過去:「世子爺……」
昏睡三日,一開口聲音猶如砂礫, 姜玉堂捂著乾枯的喉嚨咳嗽了幾聲:「孩……孩子是如何處理的?」
他眼前還記得那個場景。
那一盆接著一盆的血,還有一團被包裹住的肉。血肉模糊的嚇的人不敢去看。
卻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肉。
「奴才放進了冰棺了,等著世子爺醒來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