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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乾脆告訴她,應當把那些他所心愛的書全部帶走,因為他不用了……

看到她快要不能抑制的傷心,她的父王趕緊掩飾道:“在突厥,你是可賀敦,要什麼東西沒有?只是這些書反而不容易弄到。”

當她終於告別,她聽到她的父王在她身後用那樣悲涼的聲音說:“老天,這也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嗎?和親塞外,我的雙兒反倒成了宇文家未來最幸運的人了?”

宇文無雙並不確定自己是最幸運的人,就像她無法確定宇文一族未來的命運究竟如何。

她很想握住自己父親的手,告訴這個在最該脆弱的時候奇異的堅強到微笑起來的老人說:“父王,請不要憂心,女兒已知道一切,併為你處理好了一切,就像您以往為女兒所做的那樣。”

只是,她卻裝做全然無知又無憂的樣子,什麼也沒有說。

——因為不能說,無可說。

* *

那一天,於太常寺重重守衛中,長孫晟攜她御風飛行在長安這古老的都城,直讓她禁不住開心的笑出聲來很久很久。

然後,他很明瞭的告訴她:“我去見過楊堅,提出了那個條件,但楊堅並不深以為這個條件可以被實現。所以,除了你,我不確保宇文一族其他人的未來,包括你的父王。”

她記得自己當時是對他微笑的,幸福而甜蜜的微笑,然後說:“謝謝,你這樣做過,就夠了。”

是的,夠了,已足夠了。

畢竟,他已在最初的相逢就清楚明白的告訴她:他給不起她要的明天,而且,他有自己的明天;能讓他為之付出一切的,只有他的家族。而她,終究不是他的誰。

她不是他的誰,可他畢竟願意給她一個懷抱,願意為她而試著與楊堅交換條件,放棄自己未來十年的自由去對付一個強大到可怕的民族。

尤其,他對她真切的微笑或者疼惜,儘管那些情緒都是那麼的淺淡……

* *

這一路向北,風沙愈來愈狂妄,塞外的粗獷稜角畢現無遺。

即使最精挑細選的護親團士衛,即使幾十年以前他們也同樣是縱馬賓士的草原族類,每每遠離故土遠一分,他們的體能與精神承受力便低下了一分。

反而,走向塞外未知的最初那段旅途裡,身為皇族嬌女的她,儘管心中懸念極了自己的父王,卻仍然可以是從所未有的幸福而且甜蜜著。

甚至於,有時她會忍不住像凡俗的女子那般,對長孫晟去訴說自己想要這一刻天長地久的心願。

又或者,遙望著故園裡的依依墟里煙,她會想及魏晉時候偏好菊花的陶淵明,於是悠然的神往著在遙遠的未來、甚或就是那落日最美的一刻,她能得以與長孫晟歸隱那叫人‘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桃源。

那時候,長孫晟從不發表意見。他明亮而深遂的眸子只靜靜的看著她,然後偶爾的,會有一抹柔情如浮雲飄然掠過。

* *

那個黃昏,夕陽飄零。

天上地下,殘光碎影悽迷如神話。

是盛夏時候,宇文無雙卻然間覺得冷——那是叫人顫慄的惡寒,毫無來由,又彷彿早該如此。

她接過侍女捧上的披風,悽迷微笑如同天邊的夕照:“長孫,請告訴我,如果幸福到了盡頭……”

長孫晟沒有聽完她的話——同一刻,一隻潔白如雪的鴿子、綴飾著點點火焰也似乖巧的棲落在長孫晟手臂,它的腿腳有輕軟華貴的絲帛,絲帛上,墨香隱隱。

他取下那小小的一卷絲帛,看著那鴿子振翅飛去,直到很遠。

終於還是靜靜展開那捲絲帛,一目看過,將之遞給了宇文無雙。

接過的時候,宇文無雙盈盈的眸子凝注他所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