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彷彿幸災樂禍似的,漫不經心地道,“別說是‘鬼門十三針’,即使是普通針灸也講究一個快迅巧,你那樣子的一隻手,只怕連普通針灸都做不了了,不僅如此,失去了觸覺的你又該如何診脈,你已經感受不到脈動了,真是可惜,醫界中將來最有可能與‘醫仙’比肩的那一顆亮閃閃的新星竟然在才升到半空中就驟然隕落了……”他陰陽怪氣地說。
墨硯怒不可遏,得知真相的他身體內的五臟六腑就好像被烈火焚燒一般熾烈地疼痛,他上前一把抓起蘭陵秋的衣領,一雙猩紅的眸子裡泛著嗜血的寒光,厲聲低喝:
“你再說一遍!”
“墨大人,放開蘭公子,我們回去吧。”阿依皺了皺眉,輕聲道。
墨硯的手頓了一頓,緊接著惱怒又沉重地甩開蘭陵秋,一言不發地轉身,怫然離去。
蘭陵秋有些不高興地整理了一下衣領子,自從來這裡做軍醫,被揪衣領子的次數與日俱增,那個男人一點也不懂得該怎樣尊重一個能夠救死扶傷的大夫,看了一眼起身欲離開的阿依,不陰不陽地笑問:
“值得嗎,為了一個男人變成這個樣子,你若是不能再看診,你還是什麼?”
他的問話相當犀利,的確,阿依的人生價值全部體現在作為一名大夫上,若是她無法再看診,若是她無法再作為一名大夫,或許她真的就什麼都沒有了,然而……
“誰說我不能再看診?”她望著他黑漆漆恍若不祥烏鴉的面巾,輕笑了聲。
“毒入骨髓形成沉淤,就算你醫術再高明,你的手也不可能再恢復從前那樣的功能,就算日後你的右手能夠恢復部分功能,不會太影響日常生活,但作為一個大夫來講,你的右手已經廢了。”
阿依半垂著眼睛,笑了笑,緊接著抬起頭看著他,尖俏的下巴微挺,彷彿在敘述一般,傲然地道:
“右手廢了我還有左手,左手沒了我還有左腳,只要我想做沒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不管有什麼阻礙,我今生註定了必須是一名醫者,所以上天賦予了我天賦,這就是事實,無法改變也無法扭轉的事實。”她用平淡的口吻輕慢地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這個女人真讓人火大!”蘭陵秋一直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咬牙望了好半天,才從牙縫裡陰惻惻地擠出一句。
……
阿依回到房間時墨大人並不在,她去院子裡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想了想就不理會了,回到房間讓人打水來洗了澡,之後盤腿坐在床上,取出針囊開始用左手給自己的右手慢慢地施針,不久,一抹紫色的袍擺出現在她眼前,她微訝地抬起頭,只見墨硯正僵硬著表情,負手立在床前,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墨大人,你幹嗎這樣看著我?”她狐疑地問。
墨硯也不說話,就那樣眸光復雜地望著她,墨黑的眸子裡寫滿了愧疚、不安、無措、驚亂與期盼,他低聲問:
“一點法子都沒有嗎,無論什麼藥我都可以給你弄來……”
阿依默了片刻,搖搖頭,輕聲說:“用藥是沒有用的,也許用針灸扎一紮會好一些。”
墨硯的心裡越發不好受,凝眉無言了許久,才再次開口問:
“痊癒的可能性大概有幾成?”
幾成?
阿依從來沒想過痊癒的問題,對著他莞爾一笑:“只要能拿筷子就算好了。”
墨硯整個人冰涼冰涼的,只要能拿筷子就好了,也就是說,能夠恢復到可以正常生活就已經不錯了,至於繼續做針灸還能否恢復觸覺,她壓根就沒考慮過。
也就是說,她對自己能夠繼續用右手診脈施針這件事完全沒有抱希望。
因為他,她失去了能夠成為一代名醫的最重要的手。
他,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