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大著膽子將摘除的內臟泡在藥罐裡,可單獨的一顆頭,還是月黑風高裡一顆死狀恐怖的頭,那雙淒厲的眼珠在燈影裡死死地瞪著她還是讓她的心靈受到很大的刺激,沒有尖叫出聲是因為尖叫已經被卡在喉嚨裡……
臉色慘白如紙,她站在空蕩的停屍房裡,外面亂成一團的衙差以及墨硯林康惱火的斥責聲她都覺得很遙遠,背對著門呆呆地站在棺材中間,蜷著頭,拼命安撫自己的情緒。
秦泊南記掛著她,只在外面看了一眼便走回來,望著她明明害怕卻努力忍耐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上前拉過她的身子,大手撫上她的鬢畔,輕輕安撫,含笑:
“嚇到了吧?”
阿依嘴唇發白發不出聲音,身體一直在發顫,無論她怎樣勉力剋制,指尖依舊顫抖不停。秦泊南望著她如一朵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蘭花,楚楚可憐,不禁伸手將她小小的身子摟在懷裡。
“別怕!”他溫聲說。
這一刻,阿依只覺得全身的神經在一瞬間僵硬起來,身體彷彿變成了筆直的,然她的確是纖細柔弱地依靠在他的懷裡,他的胸膛比想象中還要寬闊,那若幽蘭一般的清新淡雅明明很柔和對她來說卻極為激烈地衝進顫抖的血液裡,讓一切沸騰了起來。就像是猛烈的風颳過,她的頭腦越發混沌不清,一片混亂之中,她唯記得自己加快的心跳呼應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咳咳!”乾咳聲響起。
緊繃的神經似被彈了一下,阿依倏地從秦泊南懷裡跳出來,才跳出來的一刻,她忽然有些後悔失去了他的溫度,卻又尷尬自己竟有這種想法,望過去,林康等人正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而墨硯,大概是兇殺案發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的臉色很可怕,眼神似數九寒冬裡的冰雪,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秦泊南手勾著阿依的腰,對墨硯淡淡道:
“我的推斷你都聽過了,再往後我也沒什麼能做的,解頤受了驚嚇,我們先回去了。”
墨硯的臉色越發陰沉。
“不如去刑部喝杯茶吧,開心姑娘受了驚嚇,先喝口茶壓壓驚比較好!”
“我沒事,只是沒防備突然看見嚇了一跳,過會兒就好了!”阿依連忙說。
“開心姑娘,不要總是逞強。”林康輕嘆了口氣。
“茶不必了。”秦泊南斷然拒絕,淡道,“時辰不早了,諸位若無其他事,我們就先告辭了。”說著對阿依柔聲道,“走吧。”
阿依忙點頭,背起藥箱拿上冪蘺緊跟上他,兩人在門口向景澄施禮告別,徑自離開。
一陣靜默後,楚元忽然指著門外質問林康:
“他們什麼關係?”
林康摸著下巴:“私生女吧……”
“你見過有那麼對私生女的麼?”楚元憤憤地啐道,“秦泊南這個偽君子,十幾年前頂著帝都第一公子的名頭成天招搖,之後又搖身一變成了什麼‘妙手醫仙’到處炫耀,明明現在本侯才是帝都第一公子,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竟然和我搶風頭!”
“我倒覺得他不用招搖也沒有炫耀,單看氣度你就輸了。”景澄笑道。
楚元被噎了一下,林康還在摸下巴,挑了挑眉:
“奇怪,帝都第一公子不是我嗎,什麼時候成你了?”
楚元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滾!”
馬車刻意放慢速度行駛在幽深的街道上,阿依在喝下秦泊南遞給她的壓驚茶後便靠在引枕上沉沉地睡去,車廂內沒有點燈,此時天已破曉,車簾隔著鏤空的蘭花木刻漸漸地透進微光來,靜謐地照在她身上。秦泊南坐在對面,靜靜地望著她逐漸平穩的睡顏,目不轉睛地諦視了良久,一縷涼風自窗縫吹來,她似覺得冷,下意識縮緊肩膀。
頓了片刻,秦泊南忽然起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