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風和張漁在身後擔憂地看著我的背影,相顧無語。
我一直跟著阿罕走到大帳中,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拜道:“罪臣張好古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鐵穆耳無聲地揮了揮手,阿罕和帳中侍衛都退了出去,阿罕走在眾人身後,回頭望了皇上一眼,伸手把帳簾輕輕拉下,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快步走了。帳中頓時變得一片沉寂,鐵穆耳皺眉看著我,一語不發。我心裡不禁有些緊張,又不敢抬頭看他,額上漸漸滲出汗來。鐵穆耳慢慢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將我拉起來,一直拉到內室中,板著臉,用嚴肅的語氣低聲道:“你可知罪?”
我使勁低著頭道:“微臣知罪,請皇上責罰。”
鐵穆耳眉頭緊皺,面沉如水:“你身為一方父母官,行事卻如此魯莽,廬州城是何等危險的地方,竟然孤身犯險,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和李正風轄下的五萬蒙古騎兵怎麼辦?廬州城的百姓怎麼辦?”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語氣急促道:“朕又該怎麼辦?”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厲,臉色也很難看,我心中暗暗吃驚,忙跪下道:“罪臣萬死,請皇上降罪。”
鐵穆耳彎下腰,伸手扶我起來,用力握住我的手,走到案前,轉身坐到龍椅上,指著身邊的空位道:“坐下。”
我不禁汗顏,忙低下頭道:“罪臣不敢。”
鐵穆耳凝神看著我,輕輕嘆了口氣,語氣漸趨柔和:“這裡沒有外人,你只管坐下就是。”
第六卷 官場浮沉(上) 第五十六章 佳期如夢
我猶豫著不敢上前,他見我站著不動,伸手一把拉我過去,按著我坐在他身邊,認真地看著我道:“你呀,還象從前一樣,又固執,又任性,做起事來不考慮後果。先是在湖州誤殺粘罕,犯下殺頭大罪。如今又在廬州丟下大軍不管,獨自闖入敵營,置自己的生死於不顧。一味地給朕惹禍!沒有危險的事情,朕都可以由著你胡鬧,但是這種性命攸關的事,朕絕不會再讓你去做了。”
我聽出他言語中的關愛之意,不禁又感動又難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鐵穆耳見麗君平安回來,心中萬分喜悅,幾乎忍不住就想把她抱在懷裡,向她傾訴自己滿腔的思念,可是又怕太過縱容了她,讓她下次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萬般無奈之下,才不得不假意板起面孔,說了她幾句,話才出口,便有些擔心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重了些,此時又見她神情侷促,一雙似水明眸帶著羞色,偷偷看他,一觸到他的目光,便飛快地躲閃開來,說不盡的嬌羞之態,心中不禁一顫。
所有的擔憂和焦慮,以及因為麗君任性引來的一點怒氣,登時都煙消雲散,反覺快慰之極,一張臉再也板不起來,忍不住微微一笑,又很快頓住。低聲道:“看來是朕從前太寵你了,才會把你慣得這麼任性,今日朕一定要好好地處罰處罰你。”
我聽他的話似乎是要責罰我,語氣卻又分外柔和,心裡越發慌亂起來,紅著臉道:“微臣任憑皇上處罰。只是在皇上處罰微臣之前,微臣有一件要事要稟告皇上。”
鐵穆耳含笑看著我道:“你說吧。”
我道:“皇上,微臣已經聯絡徐得功手下將領周祥,約定今日與他裡應外合攻取廬州城,事不宜遲,請皇上下旨吧。”
鐵穆耳聞言看了我一眼道:“周祥是何人?”
我道:“周祥本是廂衛軍出身,父親被人誣陷,以至全家被問斬,周祥不得已才遁入山林。此人年紀很輕,武功又很高強,而且一向忠於朝廷,賊首徐得功便是死於他劍下,若是能允許他戴罪立功,即能體現皇上的一片愛才之心,又能讓天下百姓感念皇上的仁德,從此再無反叛之心,朝廷也多了一員賢臣猛將,實乃一舉三得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