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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鐵穆耳聞言看著對面的張好古,心中暗道:他說話的語氣,也與四弟一模一樣,語中的卓越見識令人歎服,而且言辭切切,一心為我,令人不禁想起當日在江中的船上,四弟也曾對我言道:若我做了皇上,他便要做我的臣子,輔佐我開拓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元盛世。當時情景仍然歷歷在目,如同就發生在昨日。

鐵穆耳心中不覺生出萬千感慨,想了想,輕輕從桌下伸手過去,握住張好古的手。我心中一驚,正想掙脫。一個太監走過來道:“皇上,已經準備好了。”

鐵穆耳拉我起來道:“好,張愛卿請隨朕來。”

我疑道:“皇上要帶微臣去哪裡?”

鐵穆耳微微一笑道:“朕今日忽然想聽戲,所以叫宮中的戲班準備了一齣劇目,名叫《白蛇傳》,不知張愛卿可曾聽過。”

我的心突地往下一沉,臉上仍不動聲色道:“這白蛇傳莫非是新戲麼,微臣孤陋寡聞,從來未曾聽過。”

鐵穆耳道:“是嗎,他們已經準備好了,你這就隨朕前去吧。”言罷握著我的手向前走去,他的手很溫暖,我的手被他牢牢地握在掌心,動彈不得,我悄悄抬頭看他,見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心裡不禁忐忑不安起來。

鐵穆耳握著張好古的手,暗想:他的手小巧纖細,又柔軟又滑膩,分明是個女子,看來他真的是朕的四弟。找了這麼久,沒想到他就在我的身邊,陪伴著我,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姍處。

鐵穆耳轉過頭,看著張好古,離別了這麼久,終於又能握著她的手,感覺她的存在,無論如何,今生再也不能讓她離開我,從此攜手相伴,共渡人生風雨。漫漫長路,有她陪在身側,該是何等快意的事情。

鐵穆耳心中喜悅,手不覺握得更緊了些,我輕輕皺了皺眉,心想:二哥這是怎麼了,握得我手指生疼,又不敢抽出來。難道他已經識破我的身份,按理說我已經掩飾得很好了,不應該被發現啊。我腦中急速運轉,忽然想到小蘭,完了完了,真是失策,這下可如何是好?看來這條官場路,我已經走到盡頭了。我慢慢跟在皇上身後,悄悄嘆了一口氣。

前面幾個太監引路,帶著我們到了一處湖邊樓閣上,對面搭著一個大大的戲臺。鐵穆耳拉著我走到樓上,輕輕坐在中間的木椅上,指著身邊的座位對我道:“愛卿請坐。”

我忙道:“謝皇上。”慢慢坐下。鐵穆耳的手一直握著我不曾鬆開。我心中煩惱,眉頭不禁輕輕皺起,鐵穆耳看著我微微一笑,對身後太監道:“可以開始了。”太監忙躬身去了。一會兒戲幕拉開,白娘子緩緩登臺唱了起來。鐵穆耳對我附耳道:“這一出叫做斷橋相會。很有意思,張愛卿不妨好好欣賞一番。”

我低聲道:“是,皇上。”抬頭見他的眼睛深深地看著我,心中越發猶疑,只得鎮定心神,裝作認真欣賞臺上的歌舞,腦中卻在飛速想著對策。

臺上梢公唱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啊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若是千啊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

聽著這熟悉的戲文,我不禁想起當日與二哥在川中的往事:房中躲避刺客的暗箭;林中踏雪尋梅;祠堂裡握著手坐在一起聽戲。過去的一切一幕幕在我眼前重演,如今時過境遷,二哥已不是當年的二哥,而我也不是當年的我了。

我坐在椅上,心中百感交集,幾乎便想站起來對二哥言道:“二哥,我就是你的四弟。”可是我能這樣做嗎?

想到這裡,我轉過臉,看著鐵穆耳,見他也在看我,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那樣親切的笑容,時光彷彿回到從前,在鄭州的鳳臨閣上,我撲到他懷裡,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喚道:二哥,你怎麼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