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八跑過來給他彙報情況,告訴他銀時跟似藏一仗負了重傷,現在正在志村道場休養中。據說還每天都想跑出來找松陽,但是被他那個彪悍無比的姐姐給整得體無完膚地擋回去了。
桂也來看過他。照顧病人的時候他潛藏的人I妻屬性似乎一瞬間完全爆發出來了,從煮粥到清洗被單都一手包辦,還都幹得乾淨利落,讓松陽一時間刮目相看。但是他似乎還要兼顧他的攘夷大業,來照顧松陽的時間也很有限。
一天深夜,松陽正像往常一樣靠著被爐看書的時候,庭院裡的大門被輕輕地敲響了。松陽披上一件外衣去開門,然後詫異地看見穿著紫底金蝶浴衣、戴著斗笠的男人正安靜地站在門外看著他。
“進來吧,晉助。”
松陽微微笑了,側過身子讓他進來。
男人摘掉斗笠,一言不發地進了庭院,跟著他沿著花間小路走到了和室。
松陽擺好了被爐,然後往被桌上放了一壺酒和兩個杯子,笑吟吟地望向他:“我可以喝酒嗎?”
高杉眯起眼睛盯了酒壺半晌,突然勾唇露出一個笑容:“可以啊。”
松陽反而一怔。
“誒,我還以為晉助不會讓我喝酒呢。”
男人點燃了菸斗,把目光淡淡投向窗外:“如果敢喝醉的話就吃掉你。”
“……”結果還是不讓嗎!那個威脅是什麼?一種新的威脅方式嗎!
高杉自斟自飲了一會兒,側眸看到坐在一邊巴巴地看著他喝酒的松陽,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低聲道:“我今天心情非常不好,可能會喝得很多。如果連老師也喝醉了的話,到時候就沒有人照顧我了。”
松陽想了想,覺得也很有道理,索性移近了一點,端著酒壺給高杉斟酒。高杉安靜地喝了一會兒酒,放下酒杯低聲自語道:“自從攘夷戰爭結束後,我就一直在做噩夢。”
松陽放下手裡的酒壺,把手肘撐在桌面上垂著眸子安靜地聽。
“夢裡有人在慘叫,哀嚎,鮮血濺了滿天滿地。我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們的首級被幕府砍下來放成一排,道貌岸然的走狗們站在他們的首級邊大聲宣讀著他們犯下的所謂的罪行。然後畫面一轉,我看到老師的首級就放在我面前。”
“……”
“夢境的最後,我會聽到一個瘋狂的聲音在腦海裡嘶吼著,說‘殺掉他們,殺掉他們!’”高杉的聲音微微嘶啞了,瞳孔瘋狂地放大,“完全無法原諒他們……怎麼可能原諒他們呢?那些奪走了我所珍視的一切的人們……老師,當我跪在你的首級前,你知道我的心情是怎樣的嗎?你知道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眼睛睜大到眼角都裂開流血的感覺是怎樣的嗎?”
“……晉助……”
“所以這一次跟銀時他們交鋒,我覺得非常失望。”男人斂了一下聲音裡的情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看他們的樣子,他們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個世界給予他們的沉重的傷害,像狗一樣跪伏在世界腳下苟延殘喘!我就是痛恨這一點……就好像當初跟我一起默默看著老師的首級、一起目睹幾千萬的同伴倒在同族人刀下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松陽有點難過地看著對方痛苦而扭曲的眸色,伸手輕輕順著他的紫發。
“所以……我是不會停止的。”高杉轉過眸子,定定地看著松陽,“直到我體內的野獸停止怒吼之前,我都不會停止的……即使銀時他們跟我反目、老師不贊同也好,我都是不會停下毀滅這個世界的腳步的!”
“……如果這樣能緩解你的痛苦的話,晉助,”松陽緩慢而艱難地開口道,“那就去做吧。”
剛剛還在暴怒地低吼著的男人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某個開關一樣,整個人都怔住了。
松陽自己也頓住了話頭,只是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