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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任三爺雖說是個常年久病的人,然而,他心裡卻也是最討厭醫院這個地方的。他自年少就隱隱厭惡自己一身藥味,所以當年任大老爺從泰國帶回那些檀香時,那濃濃的香味生生地蓋過滿室的藥味,任三爺也總算是能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

而那些檀香,一用就是個幾十年,任三爺也沒想過要撤下。

這總比藥味好聞許多,也不會讓他自己覺著——他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

回到主宅的房裡,任三爺的心情是久違的愉悅,他吩咐溫景將窗戶全數開啟,彷彿想好好地曬曬太陽,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

然而,任三爺的興致很快地就又降了下來,這天外頭起了風,熱風迎面吹拂過來,他不由得微微暈眩,站在窗邊晃了晃。那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立馬就要往後昏倒一樣。

這種認知讓任三爺的好心情盡數被破壞了。

他幾乎是負氣地用力將窗簾給拉上,發出尖銳的聲響。溫景由後頭上來小心翼翼地攙扶,任三爺也滿心煩躁地拒了。那一刻他的心理又極度不舒服了,但是那又如何?他的身體甚至不容許他大發脾氣,一陣難受之後,他深覺疲憊地坐回床上,虛弱地靠坐在床頭,輕輕地喘息著。

“三爺,該吃藥了。”

任三爺偏著頭,抬起眼看了眼溫景遞過來的藥和水杯。

他像是賭氣一樣地別過眼。

但是過了半晌,他還是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了。

他要想活下去就得吃藥。

儘管,他也不太明白,他對生的執著是從何而來的。

任三爺是在回來的好些天后,才知道原來同父異母的大哥已經結了婚。

在餐桌上,他也和這位大嫂見過面了。那是個有點靦腆的年輕姑娘,不太敢正視他。一般上任三爺是不和家裡人一起共餐的,只是這兩天他身體有點起色了,任夫人難得熱情地將他從房裡請了出來。

餐桌上,任夫人零零碎碎說了不少話,任大少爺也對這個剛出院的弟弟照顧有加,大嫂林子馨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不斷地斜眼悄悄看著身邊的丈夫。這頓飯算不上熱鬧,卻也沒讓任三爺覺得絲毫不愉快。

只是,這種還算溫暖的氣氛沒持續多久,就見張媽唉聲嘆氣地從二樓走了下來,任夫人皺了眉,問說怎麼回事。張媽撇了撇嘴——哎,小少爺怎麼哄也哄不住啊,吵著要媽媽呢。

當下,林子馨看了眼婆婆,並沒有從位置上起來。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之後,反倒是任瀟洋從站了起來,抹了抹有些油膩的嘴,笑笑說了一句:“沒事,我上去看看。”他拍了拍老婆的肩膀。

“啊,我、我也去。”林子馨慌慌張張地起來,彷彿是逃跑一樣地跟在丈夫身後。

轉眼,桌子上又只剩下兩個人了。

不過,小少爺——?

任三爺這才知道,原來他大哥已經有孩子了。

只不過,這件事情很快地就被他遺忘過去了。這個家多出了什麼亦或是少了誰,他已經無暇去關注,還有很多事情在等著他。

任三爺修養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底下的運作雖是沒出什麼大紕漏,一些小麻煩倒是連綿不斷。還有一些是拿準了任三爺入了醫院就再也出不來了,打算自立門戶。

這下,任三爺看著那一堆渣滓浮了上來,暢遊快活,他皺了皺眉,面無表情地將資料夾往桌上一扔,溫景便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事了。

而讓任三爺任瀟雲又重新記得這對母子,是在一個久未發病的午後。

他早早便起了,坐在床頭,有些漫不經心地看著前晚溫景擱在矮案上的檔案。他是曉得用人的,不過有一些東西,他還是主張親力親為,儘管溫景已經在他耳邊勸過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