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點子都可隨心所欲,在這一門子上,她是這裡的掌鍋,更絕的,凡是有心來賭的,自信有兩把刷子的道上朋友,無不以會會海大娘為榮,因為海大娘賭技高,人更漂亮,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能讓男人迷倒,但是她不詐不假,全憑真功夫,會過她的人雖然輸了,還是心服口服的絕無半點怨尤,在她的賭檔上,幾乎是坐無虛席,有的是純賭的,有的是望眼的,暗地裡在瞻仰海大娘的風采,看看都覺得過癮。
能進“六六順”賭場的朋友大多是體面的兄弟,個個是人模人樣,在這裡,不怕有人砸場子,更不怕耍賴,因為鄧雄的老面子,黑白兩道總得顧著點。
醒目的長地毯直鋪進大廳中,一張玉石面的大方桌放在廳當中,這一檔正是海大娘掌鍋,她臉上永遠掛著那種慣有的慈祥笑容,給人一種信賴的感覺,彷佛她決對公正,童叟無欺,再加上她秀麗的臉蛋,明媚的眸子,在這一桌的賭客個個為她風采所迷。
她根本不要賭,只要往旁邊一站,就已夠迷人的,雖然人人稱她是海大娘,其實她不過是二十幾許的人,至今猶處閨中,多少江湖豪客,富商巨賈,全在她身上兜圈子。而她,玩賭不玩人,絕不和這些人調笑周旋,只急的這些人心裡乾著急。
場子裡,有許多她認識的熟面孔,也有幾位她未曾見過的,尤其是那位身著白袍的。玉面青年人,站在賭桌前倒有一股神威,而依在這名白袍青年身旁的兩個中年漢子,更令海大娘心裡震驚,因為這兩個人始終那麼冷漠的望著她,她見過的人不少,就沒遇上這樣沉冷的客人,她的手在碗裡運轉,眸光卻在桌子上堆起的銀子上面打轉,嘴裡卻道:
“下,下,骰子離手,有變沒有?”
幾個漢子唯恐失了這莊的機會,紛紛忙乎的下注,海大娘的眸子在臺面上溜溜一轉,唰地一聲,骰子已進了碗裡,三顆骰子在碗裡滴溜溜的直轉,轉了許久,突然一停,六點大豹子,通殺,圍在桌前的漢子俱啊了一聲,全傻在那兒,海大娘手法熟練極了,立刻命人將桌上的銀子收了。
哪知,人叢中突然伸進個頭來,向桌上那些銀子瞄了一眼,大手一伸,道:
“慢點!”
海大娘一愣,道:“這位爺——”
那位漢子嘿嘿一笑道:“骰子莊,輪流做,我老屠看了心癢,你——海大娘這一莊先別收,由我老屠跟你賭一把,這些銀子算你海大娘下的,我做莊,你來下,贏了,我加倍奉還,輸了,嘿嘿,這裡可全是我老屠的。”
海大娘在道上幹了這麼久,還沒碰上這樣霸王硬上弓的人物,她場面見多了,硬碰硬的場合總有那麼一兩回,嘴角上淡淡的牽出一絲微笑,道:
“朋友!玩賭,多大我都奉陪,不過這是現對現,你朋友有……”
老屠大嘴一咧,道:“那容易!”
只見他從地上拿出一個麻袋,隨手往麻袋裡一摸,手裡已多了個金元寶,明亮澄黃,沉甸甸的,往桌上一放,咧嘴笑道:“海大娘,這夠吧?”
全部場子裡的人俱瞪大了眼睛,啊地一聲,他們雖然都是在外面混世面的,但頭一回看見有人提了一麻袋金元寶上賭桌的,僅桌上那一錠金元寶,已夠一般人勞碌一輩子的,他們全愣愣的望著這個陌生客。
海大娘神色一變,道:“好!”
老屠一聽海大娘應了話兒,伸手往碗裡一抓,鬥地摔了出去,全部的人都緊張的憋了氣,而老屠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那骰子真怪,轉了又轉,最後在碗裡互相一碰,三顆骰子陡地定住,全是六點朝上,老屠在大夥的驚異聲中,伸手將那些銀子往地上的麻袋裡一撈,全進了袋子裡。海大娘真沉得住氣,面上神色依然,道:
“爺,你請下注,換我當莊了!”
老屠嘿嘿一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