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程晏回去之後,先喊了秋桐進門。
秋桐忐忑道:「不知二爺喊奴婢進來做什麼?奴婢正跟二奶奶做鞋子,二奶奶喜歡奴婢做的鞋子。」
「你二奶奶不差你那雙,我是有話跟你說,今早去了太太那裡,說了你們的事情,太太也同意了。」他對秋桐瞬間蒼白的臉色視而不見,繼續道:「嚴先生是儒學大師,最是平和之人,泰州嚴家也是大家族,嚴先生膝下只有一子,已經成婚了,你在他身邊可以幫他打理庶務,照顧先生起居,我也就放心了。況且嚴先生今年才剛不惑之年,也算是正當盛年,當然,若你不願意,我也可以回稟太太,明年再放你出去。」
放出去最多就是嫁個相同的奴才秧子,即便贖身出去,也最多嫁個商戶,秋桐不是不明白,既然如此,她做了決斷。
「奴婢一切聽從二爺您的安排。」
程晏笑道:「你懂事就很好。」
秋桐是一個非常識時務的人,她聽出了程晏的言外之意,這嚴先生有名望,家族鉅富,人還卓爾不凡,正妻早亡,她過去了,憑著她的妥帖和程家,雖說是妾,但不比正房差,這才是真的實惠。
若是她待在程晏身邊,固然程家以後肯定會掌家有大出息,但是正妻在上,且正妻顧氏一嫁過來就得到男主人的寵愛,她在程晏身邊即便艱難承寵,那恐怕也遲早老死後宅一無所有,既然如此,還不如另尋出路。
她也心滿意足的退下了。
凝眉卻非如此,她是真心想留在程晏身邊,卻沒想到程晏居然要把她送人。
她在內心渴求一種平等,本以為進來的少奶奶會知道她凝眉從不像秋桐那樣阿諛,和二爺清清白白的,即便日後伺候二爺,也是絕不僭越,沒曾想但等來的卻是千里搭涼棚,終究有散的那一日。
程晏卻皺眉:「吳家的公子也是才德俱佳的,你若實在是不願意,正好就讓太太身邊的盧大家的為了尋樁婚事也可。你和秋桐都是快二十了,年紀也不小了,何必做這個樣子。」
比起嫁給小廝,凝眉情知吳家少爺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她不敢再喪著臉。
待秋桐下去,程晏才冷笑連連,一個個看似捨不得他,其實真正捨不得的還是榮華富貴,一聽說要嫁給相同身份的小廝或者外嫁到莊子上,甚至嫁給外面的商戶人家做正頭娘子都不肯。
還不是想做他的妾侍,不,是想做這權勢的附庸。
這個院子的人,走出去總是高人一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些許外頭的管事媽媽還要受到她們的排揎,甚至妙娘對她們都只能冷處理。
可是她們忘記了,她們的身份並不是程家的主子,只是程家的奴婢,原本這些特權也不是她們真正的權利。
凝眉每日吃的茶,在顧家一年到頭最多能喝一次就很不錯了,秋桐手上的帕子,顧家這種官宦人家的小姐拿的帕子都沒她的好。
正因為程晏看的觸目驚心,也越發不想養閒人了。
一個憨面刁,一個富貴眼。
這二人年紀大,心思多,若不早些打發,遲早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妨礙的人不是他就是妙娘了。
吳家兄弟二人的院子安排在聽雨齋,這裡正好靠著程家的藏書樓,於讀書的人而言是個極其清靜雅緻的去處。
當然,他們人未到,地方已經佈置好了,聶氏看著伺候的人選,心想羅氏送來的這倆個丫頭倒是妥帖,年紀都不小了,伺候吳家兄弟一兩年都可以放出去,自然,若是她們得吳家兄弟的青眼那也是好事。
吳家兄弟是老太君的孃家人,老太君私底下也怕他們兄弟年輕,被京城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若是身份放人伺候自然妥帖。
自此,秋桐和凝眉就再也沒出現在二房了,妙娘都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