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娘捂住鼻子替他脫鞋,伺候他換下衣衫。
這人也真能睡,睡了一天一夜,仍然覺得不知足,還好是有同年江寧籍士子來找他,妙娘才喊他醒來。
「晏郎,是江寧的一位士子叫葉衍的人找你,你要不要去見?」
程晏這才大夢驚醒,「葉衍?是他來了,我這就出去。」
他欲出去之時,妙娘笑道:「你這一身的餿味,我不嫌棄你,你以為別人就不嫌棄你啊,得了,我已經讓人備了熱水和乾淨的衣裳,快些洗了出去吧。」
程晏抬起胳膊聞了聞身上的味道,也是一臉受不了的表情,但見妙娘安排的如此妥當,他想親妙娘一口,但是又不好意思,怕燻著妙娘,於是快步走去屏風後沐浴更衣。
一切收拾妥當再出去時,又是個世家子弟風範了。
妙娘見他步履匆匆,料想這葉衍應該是和他交情很好的人,但見不一會兒程晏回來,妙娘知道別看程晏平時在外驕矜極了,其實你真的要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還是很難的。
於是,她隨口問了一句:「你這位葉同窗來,可有何事?」
不料,程晏道:「也沒什麼,有人欺負我們江寧會館的學子,我這就去處理一二,你且不必等我了。」
「殿試在即,晏郎可千萬留心。」妙娘囑咐。
程晏擺手:「大丈夫不懼事,妙娘放心。」
他說放心,但妙娘還是不放心,因此,讓自己的陪房顧成跟著,還囑咐道:「若是見狀不對,立即回來稟報太太。」
顧成聽命。
程晏剛走不一會兒,程雅就來了,他丈夫去年已經成了監生,因為有程家這門關係,今年被安排到宛平縣做縣令,程雅這是準備跟隨丈夫赴任,這是來辭行的。
妙娘囑咐道:「宛平並不算太遠,若是表姐和姐夫有何事都可以寫信來京裡。」
程雅當然不會浪費這段關係,只是有些可惜道:「晏哥兒會試名次雖然未曾出來,但我料定他必定榜上有名,只可惜我們不能來恭賀了。」
妙娘笑道:「山水有相逢,姐夫為官,總有回朝廷的時候,表姐何必擔心。」
「是我想多了。」程雅失笑。
到最後要告辭的時候,程雅欲言又止,妙娘不禁問道:「表姐可是還有什麼事情要囑咐我?」
程雅忽然道:「妙娘,我曾經建議姑母最好是為你擇一通房做臂膀,但現如今,表妹夫對你這般,我想當時是我錯了。」
妙娘錯愕。
卻說起江寧會館士子起了衝突,程晏帶著家奴私兵一道過去,那裡正圍著一大群士子,眾士子聽見馬蹄聲,都往程晏處看來,程晏旋即勒住馬,利落的下馬,讓眾士子心中暗自喝彩一聲。
他身後的葉衍跟了過來,忙對程晏道:「雲浮,你看前方就是他們在此。」
說起來書生最喜針砭時政,況且大臨對讀書人非常寬待,也是這些人傲然的資本,原本此事並無不可,但有一江西士子自己誇誇其談罷了,卻還走到江寧會館暗諷前元輔程清,說他阿諛媚上,江寧士子多是幫程清說話,就吵了起來,鬧的錦衣衛都來了。
程晏一下馬,見到兩位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忙上前道:「二位大人,此地不知發生何事了?」
錦衣衛雖然算得上直屬皇上,但自從先皇起開始式微,但今上上任卻重新啟用錦衣衛,程晏態度也很客氣。
錦衣衛也是看人,只見來的這位小公子,他們也認得,不由得道:「原來是大冢宰家的公子,我們收到線報,說是這裡有人辱罵朝廷命官。」
「哦,以某看不至於此,會試剛考完,這其中不少都是我的同年甚至同窗,興許是怕殿試時出的策問題,所以在一起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