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呈現在眾人眼中就是個悽美的弱女子遭受打壓的模樣。
翰林院有一位叫包挺的,他是包拯的後代,素來以剛正不阿聞名,現在還僅僅是庶吉士的他站出來道:「程學士,自古糟糠之妻不下堂,學生素來最佩服你敢於同豪強鬥爭,如今卻——」
程晏並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若說富貴,我程家雖然算不得什麼富貴人家,但也是累世官宦人家。富貴於我如浮雲,這就是我字雲浮的由來,莫說我家夫人賢良淑德,陪我去羅州泉州,這等女子我怎麼可能捨棄。我早在心底暗自發誓,即便我夫人哪一天先我走了,我一定會替她看著墓地,做個守墓人。程某自認不是情痴,但為人者該莫衷一是,對皇帝忠心,對妻子忠誠。」
「我今兒就把話放在這裡了,這天下有許多貪圖榮華之人,但那絕對不是我。若我程晏日後不忠,情願天打雷劈五雷轟頂。」
他神情泰然自若,看向其妻含情脈脈。
不由得讓圍觀的百姓鼓起掌來,有人道:「程夫人一向心善,她施藥施粥,對咱們老百姓很好,只有這般的人,才能有這樣的夫婿。」
「咦,你們看,她是不是長得很像觀音娘娘?我親戚在宮裡做供奉,他曾經就帶過一幅觀音圖回來,喏,這程夫人和觀音生的好像。」
翰林院的同僚們也紛紛上前讚嘆程晏,程晏則擺手道:「諸位,今日替本學士告個假,我送夫人家去。她這受了刺激,我也擔心她身體不好。」
「程學士真是堪比宋弘董宣,不慕富貴,一心為民啊。」
「學士,我等敬仰你。」
程晏只顧著扶妙娘上去,卻不在意這些,這讓大家對他的淡漠名利更加佩服了。
還有蔡雍這裡,妙娘對他微微點頭,蔡雍也長嘆一聲:「吾年歲雖小,但也要像程學士一般。」
妙娘則對程晏道:「蔡小公子今日落水,又提醒我,雖然年歲小,但是咱們要以禮待之,也要護他周全。」
「好,我吩咐他們就是。」程晏叫來來喜安排了一通。
甫一上馬車,程晏就舒了一口氣:「妙娘,你……受苦了,對不住。」
「沒事兒,這次我幫了我自己,也幫了你,你若真的娶了那位郡主,要再純粹的變法怕是不成的。」
她這一次為她自己驕傲,她即便真正的和離,也要讓人知道始作俑者,更何況,她現在博對了。
妙娘再一次自信起來,她以為自己只是內宅女人,但是現在她覺得只要努力,好像也沒什麼成不了的。
如果一個女人一輩子被人保護的很好,那也證明她真的天命之女,運氣很好,但妙娘想,這天下大部分是她這樣的姑娘,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唯獨靠自己才能保下自己。
以前她總是受程晏保護,連生孩子的事情都寄託在男人予取予奪,現在她好像慢慢探索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了。
程晏也微微覺得好像什麼變了,他的妙娘眼睛裡發著光,更加自信了。
「妙娘,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我變法固然重要,可你和變法在我心裡是一樣重要的,我說的是真的。你若真的出什麼事情了,我怕是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了。」說到這裡,程晏有些自嘲的笑笑,「也許你不信吧,別看我方才說的大義凜然,但是你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我活不下去了。我曾經也以為我自己不是什麼痴情人的……」
他說完,眼淚忍不住泛紅,但怕妙娘看到,假裝看外面,偷偷擦掉眼淚。
妙娘覺得自己想錯了什麼,程晏對她遠遠比她想像中對她的感情還要深,這種愛,已經不是所謂的她是最佳老婆所以愛她了。
彷彿是真愛!
否則,她何德何能,居然和他這輩子為之努力的目標並駕齊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