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沅一聲嘆息:「若非是程家,怕是我也要和周兄如此了。」
「夫君何故如此說,你吉人自有天相,唯有日夜以繼,以報天恩。」程氏又是慶幸還好程家拉了丈夫一把,否則仕途無望,女兒這般姿色,還不知道怎麼才能保的住,即便是兒子們日後前途也會多加坎坷。
故而,顧清沅頷首,又對程氏道:「一飲一啄,方才有妙孃的好姻緣,咱們苦些無事,但妙孃的嫁妝咱們得多給厚些。」
「嗯,我曉得的。」程氏笑言。
她又私下同妙娘說:「咱們程家的五房,你的溫大舅舅曾經是寧王長史,他的長子還娶了當今皇上的女兒,如今可謂是新皇身邊的紅人了,你也隨我一起挑選節禮送過去。」
妙娘點頭。
她這個年紀,書讀的差不多了,女紅閒暇時候都在做,如今最重要的是人情往來,主持中饋,尤其是主持中饋,這比旁的什麼都重要。
把給程家五房的禮挑好,單子寫好後,妙娘見旁邊還放的一張單子,竟然是給顧家大房顧芳孃的禮,她於幾年前在三嬸範氏出面下,嫁給了一位縣令做續弦,如今她丈夫升了湖州刺史,正六品官銜。
妙娘好奇:「娘,這是要送給二姐姐的麼?怎麼是送去潯陽的?」
程氏勾了勾唇,「大概是衣錦還鄉吧。」
曾經顧芳娘新郎在新婚當日跑了,她成了潯陽的笑話,如今成了官夫人,怎麼可能不回鄉省親呢!
程氏的禮送到潯陽老家時,芳娘正欲啟程去湖州,她日子過的極其順心,雖然是續弦,丈夫比她大十多歲,但是丈夫人品學問沒的說,她進門又生下一子,更是站穩了腳跟。回到孃家,親爹孃嫂嫂包括老夫人都圍坐在她身邊,潯陽縣令夫人更是數次上門結交,這讓芳娘極其有面子。
正好這時,程氏送的節禮也到了,芳娘不免又有幾分得意。
但是她又未免想起另一件事情,心裡不免有幾分不安,又去找顧老夫人:「祖母,當年您為七妹妹定下的那個農家子?如今學問做的如何了?」
那年,她成婚當日新郎逃婚,她和顧老夫人去鄉下避難,心中難受至極,顧老夫人那時還道:「不如讓你過繼到你二叔名下,有個做官的叔父,不如有個做官的親爹。」之後,她老人家又喃喃自語道:「罷了,你二嬸是高門大戶的女兒,又因為妙娘在我手上,對我深恨不已,若是再提讓你過繼,怕是鵬舉的前程會被掐斷,罷了,罷了。」
芳娘更是傷心難過,甚至心道,她這樣的伶俐人,就因為爹的身份不如二叔,以至於自己的婚事還不如那個傻乎乎的七丫頭顧妙娘。
是的,妙娘雖然是二叔二嬸的心肝兒,但是她在祖母手下過的還不如她,比她差太遠了,都七歲了還不太會說話,笨笨的樣子。
因此她攛掇顧老夫人在鄉下為妙娘定了一門親事,她說的理由也冠冕堂皇,「此子雖為農家子,卻如此好學,日後恐怕有大才,妙娘那笨笨的樣子,也說不到什麼親事,定下這等寒門子弟,想必人家也不會欺侮她。」說完,她還多了個心眼,「您趁著妙娘還在此定下此婚事,日後婚嫁都在潯陽,二嬸也不會再提讓妙娘歸去江寧啊。」
顧老夫人見那農家子面目清秀,雖然布衣著身,小小年紀卻口齒清晰,也動了心思,故而給了玉佩那農戶,農婦很是高興,芳娘趁機又贈銀五十兩,讓那農家子好生讀書。還把二叔名諱官職都說了一遍,讓他日後長大了上門提親。
那晚上,她才痛快的笑了笑,憑是你爹是知府又如何?照樣只能嫁個泥巴腿子。
她們潯陽顧氏祖上還是豪強,到了她家這一代已經是疏族,只能稱一聲寒門,二位叔叔聞名鄉裡,但求學亦是十分艱難,更不能說農家子了,連寒門都稱不上,走科舉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