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衫,襯衣,薄服,長袍,短袂,華甲……一件又一件,把人像粽子一樣包了又包、捆了又捆。
飛天動了一下,覺得真是舉步維艱。身後有華麗繁複,迤邐一地的長長衣襬。
“太重了……”飛天費力的仰頭吸氣,任他給扣上寶石的繫頸紐絆:“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殿下,正服就得這麼穿。幸好這是輝月殿下過生辰,不是大禮服。要是天帝陛下過生辰,那件正裝光頭冠就是……”他比劃了一下:“這麼高。”
嚇,嚇死人了,飛天差點咬到舌頭。那脖子還不得壓斷!
“殿下,我身份低微……”漢青終於最後理好了飛天腰間的佩飾:“不能陪您上去。您自己……多留神。”
“嗯。”
漢青目光中水光盈盈。
漢青……
把那個遮蓋半邊臉孔的面具,輕輕覆在了額上。深吸一口氣,飛天邁步向前。
長長的回廓,高高的,看不到頂的石階。
飛天從側面的梯階處慢慢的向上登。
環佩叮鐺,衣襬窸窸窣窣作響。好高的石階,這身份地位的象徵,讓人覺得腳步越發地沉重。
天人的身上,究竟有多少重的枷鎖?看似高貴地生活,到底有幾分快樂?
遠遠聽到殿中有人歌唱,歌喉細膩宛轉,如珠落玉盤。不知道是誰在歌唱?
長長的石階,終於也走到了盡頭。飛天沒有抬頭,就遠遠的站著,按照舟總管數次教過了的,躬身曲起一膝行禮:“陛下。”
平闊地石階上,幾人地目光都在飛天身上。
“飛天何須多禮?”那威嚴流轉的聲音十分柔和:“剛才一曲笛聲,教人心馳神往。想不到你還有如此巧思。詩詞字字扣在輝月地月字上,確是好詞。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只是不大喜慶。”
“陛下過譽,還是陛下與輝月不嫌棄,我才敢獻醜一次。”飛天規規矩矩的把話說完。
“快入席吧,等你這半天了。”
這個聲音很陌生。
不是天帝,不是輝月,那麼是星華了。
飛天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微微頷首:“更衣延誤了些時候,請勿見怪。”
“怎麼會?”那聲音聽來爽朗,有些豪邁之氣:“別跟我客氣了,快坐吧你。”
飛天在那張空案前站定,拂衣,盤膝,緩緩坐下。侍立的人斟上香氣四溢的茶。
在那嫋嫋升騰的熱氣中抬起頭,飛天緩緩看向坐在對面案上的輝月。
他也把目光投向了飛天,緩緩舉杯:“多謝你的歌舞,費心了。”
飛天有片刻的怔忡,“不用客氣。”
輝月那雙眼睛,會讓人覺得被注視的剎那即是永恆。
他垂下了眼簾,那美麗如夢的眼睛不復見。
飛天緩緩轉過頭。難怪,難怪。輝月殿下,果然如月輝清華。
“認識這麼久,倒不知道你也多才多藝。”上首星華爽朗的笑聲讓人心生好感,不由自主就想親近他的感覺:“來來來,輝月來開席,我要罰小飛天三杯。”
飛天微微一笑,星華有著極濃麗的劍眉,但是更可人愛的是他的脾性。
“對了,飛天決定了沒有?”他促狹的擠擠眼,舉起杯:“你的終身大事……決定了沒有?”
這個令飛天輾轉為難的問題,就被他這麼輕輕巧巧說了出來。
飛天不知道如何作答,順口說道:“席畢再說罷……讓你多猜想一會兒。”
星華眉毛挑了起來:“小飛天居然學會弔人胃口了?好,我便再等你一時……對了,如果你要挑我的話,給我個暗示就好,我是很從善如流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