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說,“是泥鰍寫的吧?你這才剛到泰雅,他就迫不及待地向你彙報政務了?看來不久的將來,我這個王就要退位咯。”
我站起身,拉他坐下,順手把他腰上的劍卸了下來。我總不喜歡他滿身霸氣之外,再加上這沉重的戾氣,讓人有點懼怕。我拍了拍桌上的信紙,嘆氣道,“你兒子不知為什麼,總跟泥鰍過不去,教了好幾遍陸叔叔,他非得喊成陸豬豬,連舅舅都會叫了,就是不喊叔叔。泥鰍說,這小傢伙現在直接喊他豬豬了。”
姜卓邊聽邊笑,嘴邊的笑意就像燈影裡的流水,“昌兒會說話了?他喊你什麼?”
“牙牙……”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真不知道你兒子是故意的還是天生有些傻氣。偏偏他這麼古怪的性子,宮裡上上下下都喜歡他,連夜朝夕那樣的人,也因為他喊了一聲師傅,而樂得跟我一起來了泰雅。”這種詭異的影響力和人緣,真的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姜卓拉我在他腿上坐下,大笑道,“一口一個我兒子,我兒子還不是你生的?恩?”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靠在我的臉上,滿足地說,“真想早點辦完事情回去看他,許久沒見他,心裡怪想的。是不是長高了,長大了?他會喊爹了嗎?會走路了嗎?”
我摸了摸他的臉,感受到他語氣中的遺憾,寬慰道,“會走了,我跟小魚一齊教的。爹我沒教他叫過,但他似乎明白,因為有一次,他偷偷地把你的長袍裹在身上,嘴裡還一個勁地說,‘牙牙,帥帥’。他啊,長大以後肯定是個禍害,我滿心希望夏夏那兒是個丫頭,來一段青梅竹馬的愛情故事,沒想到,夏夏的也是個小子。”
他來了興趣,“哦?湛鋒也當爹了?兒子好,將來跟我們兒子一起長大,給茗昌當兄弟,當幫手。阿寶,你那青梅竹馬的故事,可是我的軟肋……要丫頭還不容易,蘇家,葉家,沈家……沈家可能不行……女孩小個幾歲才好。”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與和國聯姻最後確定的人選說給他聽。他一邊聽,一邊闔上眼,只露出一條逢一樣的藍光,眼睛在燭火下輕輕翕合。“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說?阿仕主動要求嫁到和國去,我已經口頭答應她了,我想著,既然她是太常卿之女,也是皇親國戚,你給封個公主,風光一點嫁過去……喂喂……”我按住他的肩膀搖他,他竟然一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竟像是睡了過去。
真的睡著了?我撫著他的頭髮,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可怎麼辦?他那麼大的個子,我根本扶不到床上去。叫人進來幫忙?可我們現在這個姿勢,叫了看去了還不笑話?正為難著,幾下揮動翅膀的“簌簌”聲傳來,胖三斤一頭栽在桌面上,兩腿朝天。它原地打了好幾個滾兒,才能站起來。姜卓忽然就醒了。他伸手自三斤的腳上取下紙條,一邊看,一邊皺起了眉頭。
“卓?”我側了側頭,想要看看紙條上寫了什麼,他卻忽然用力地把紙條揉成團,扔向了牆角。“阿寶,你先睡,我必須得去找明皇和夜朝夕一趟,今夜就不陪你了。”他整了整袍服,三兩下就出去了。
他走後,我走到牆角,撿起那被揉皺的紙條,攤在手上撫平,只見上面沾著點點血汙,只有幾個字,“敵使毒煙,傷亡慘重。”
第二天,整個雪之琉璃宮陷入了巨大的繁忙之中,因為不斷有重傷計程車兵從山下運上來,那些實在不適宜長途搬運的,就由娘帶領族人到山下去診治。我在泰雅生活了五年的時光,居然不知道,聖雪一族幾乎人人都會醫術,連宮中那些我小時候常欺負的侍女姐姐,處理起腐爛的傷口來,也都是不眨一下眼睛的。
姜卓,聶明燁,湛虜,夜朝夕一整天都關在屋中密談,似乎這次我們敗得很慘。李道不知道使了什麼妖術,放出一種用火焚燒的毒煙,毒煙隨風四散,飄入我方陣營中,瞬息之間就倒下了數不清計程車兵。身上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