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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你把傢俱都搬走了,等好些再說吧。」

「這是你的房間,家華。」

「朋友要來幹什麼,請勿見外,不過,也別誤會有人想與你結婚。」

子山漲紅面孔,他羞愧得無地自容,把頭側到一邊不出聲。

家華嘆口氣,「我代你請了病假。」

小霖回來,關切問:「朱叔什麼事?」

「醫生說他疲勞過度,神經衰弱。」

小霖又問:「實際上呢?」

家華也不打算瞞著女兒,「一個健康的人,忽然變成這樣憔悴,只有失戀一個原因。」

小霖吃驚,「朱叔失戀?這麼大的人也失戀?」

家華微笑,「是,他二十七歲,老大了,不應再有感情,啊,小霖,事實並非如此,即使如朱叔,也還有資格失戀。」

小霖大膽假設,「你拒絕他?」

家華苦笑,「你把媽媽看得太重,那人不是我。」

小霖不置信,「誰,還有誰?」

家華嘆氣,「那你得問他了。」

「可是那白皙面板女子?」

家華看著小霖,「我女,你的功課寫妥沒有,第二學期即將結束,轉瞬又一年,別管閒事。」

小霖點頭,「下年度謝孟彬,回祖家臺北,再也不會見到他。」

家華詫異,「好好的為什麼要走,孩子們會不習慣,那邊功課多緊。」「我不知道,他只得跟著父母走,他其實不捨得。」

家華有些唏噓,連孩子們都得接受這種挑戰。

子山能夠如常操作已是三六天後的事,公司不管他健康如何,把本子送到他家,你還活著吧,活著就能讀稿,死了則不用。

他照樣工作到深夜,面板割傷之處結痂脫落,又恢復光滑,子山招呼家華到新居參觀,家華十分喜歡:「這才是劇作家的工作室」,她說。

整個客廳當作書房,大窗對著山谷,令人精神一振。

子山嘆口氣,「可是我自覺最好作品在地庫寫出來。」

「歡迎返回地庫。」

「小霖說你有約會。」

「同事工餘一起去喝一杯。」

「他們都不是好人,司馬昭之意,路人皆知。」

「你放心,彼此沒有寄望,亦無失望,不過是談些傳聞解悶:像誰與誰分居,竟向年輕前妻索取金錢,有人看不過眼說:『喂,男人的錢要自己去賺』之類。」

子山說:「男人不需要許多錢也能過日子。」

「我知你是明白人,可是女子不一樣,女性需不住修飾,毋須誇張,但是頭髮面板牙齒一定要整潔,也少不了四季衣裳首飾,否則,看上去不是瀟灑,而是邋遢,中年像收拾辦公室的阿巴桑,年輕的像流鶯,我們選角部門見得多了,赫珍珠就是活生生例子。」

「珍珠好嗎?」

家華取出電話,讓子山看照片,「她已再世為人。」

照片在葡萄園拍攝,山坡上排列整齊一望無際全是葡萄叢,珍珠戴著大糙帽,穿短得不能再短有傷風化的短褲加大紅色小背心,金棕色面板似絲緞一般。

「她真是個美女。」

「難得他倆依然相愛。」

子山輕輕說:「不用為生活工作的人通常懂得談戀愛。」

「也只有那樣年輕,才能忘記過去。」

子山不出聲。

「子山,你最近沉默寡言,像變了一個人。」

「從前我多嘴多是非?」

「小霖說你居然對馴悍記沒有意見。」

子山微笑,「我對小霖說,莎翁有權寫歧視女性作品,他亦明顯不喜歡猶太人,故創作威尼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