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低,如同林間蕭瑟的清風,每一字卻都敲打在她的心上。
“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她的歌聲婉轉悠長,如新鶯出谷,乳燕歸巢,輕雲出岫般令人沉醉……
在歌聲中,劉承訓同印尤裳依偎在火堆前,不知不覺陷入沉沉的睡眠中,但他們的手始終十指相扣,緊緊握著。
清晨印尤裳邊哼唱邊在溪水邊洗手,只有聽著她的歌聲,劉承訓才能確定她未走遠。山澗泉水潺潺作響,清涼澄澈的溪水從她的指間帶走凝結的血跡,溪水映出印尤裳清秀的容顏,伴著她的歌聲,身後卻傳來鞋底踩在枯草枝上的聲音。
印尤裳只是繼續唱並不回頭,直到溪水映出一把劍影,她猛然旋身相對,來人未料到她反應如此之快,劍微微一滯,竟啪的一聲同她手中的劍相抵。
兩劍觸碰之際,對面男人的心微微一顫,山風吹著四周的枝葉漱然有聲,溪水嘩嘩流淌不止,陽光透過樹葉落下斑駁的光圈,恰好照在她嬌美的臉龐上,青螺眉黛襯托出清澈的眸子,凌厲的眼神竟毫不退讓。
“蘇謹戎!”
名叫蘇謹戎的持劍男人,一聽到劉承訓的聲音,慌瞬間收劍回身朝劉承訓行了禮,“參見左衛上將軍!”
印尤裳提劍扶住虛弱的劉承訓,兩人之間親暱的姿態無處不在。
“援軍可已到?”劉承訓說話間仍是緊握印尤裳的手。
“是,今早到的,敵軍已被盡數殺光。”蘇謹戎上前去幫印尤裳扶過劉承訓,蘇謹戎衣著青素,不失華貴,眉蹙青山,眼眸似水,古銅色的面板,腰間斜配寶劍,分明是位武將,舉手投足之間卻流露著文人的儒雅,“將軍,這位姑娘是?”
“她是,”劉承訓猶豫了下,“未來的將軍夫人!”
印尤裳依靠著劉承訓不覺低下緋紅的臉龐,她的髮辮扎的略微鬆散,幾縷碎髮稍凌亂地粘在臉側,眼睛卻水靈的熠熠閃光。
蘇謹戎的心慢慢收緊,如同一張無形的蜘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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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謹戎的護送下,一路養傷的劉承訓,終於帶著印尤裳順利抵達中原。
中原作為北平王劉知遠的領地,無處不是熙熙攘攘,從街頭到街尾皆門庭若市,十餘里間,珠翠羅綺溢目,車馬塞途。今日北平王的長子劉承訓歸來,整座城更是比肩繼踵,人山人海。
微風吹起轎簾,窗外如畫的景色緩緩掠過,看著眼前寧靜的一切,彷彿於亂世隔絕,中原的秋天金黃的樹葉紛紛飄落,天高雲低,猶如一望無際的平靜的碧海;強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動著,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山腳下片片的高粱時時搖曳著 豐滿的穗頭,好似波動著的紅水;而衰黃了的葉片卻給田野著上了凋敝的顏色,印尤裳不由打了個哆嗦,原來中原的天氣也是如此寒意透骨。
凜冽的寒風中陽光透過樹枝間隙撒落在印尤裳的臉龐上,印尤裳輕呼一口氣溫暖下冰涼的指尖雖然長達兩個月的路途顛簸著實痛苦,但這一路新奇的景色卻讓印尤裳大開眼界。
“到了。”劉承訓扶出轎裡帶著面紗的印尤裳,印尤裳恨不得趕緊出來呼吸下口氣,歷時兩個月終於到了都城汴州,印尤裳邁著細小的步伐走下轎子。
她的眼前,是金光閃閃的大字:開封尹,金色字型在光線的照耀下顯示出大氣和霸道,熠熠發光的牌匾下是硃紅色緊鎖著的大門,四周高聳的牆壁竟全是漢白玉石,石面精雕細刻,屋頂覆琉璃瓦,奢華的霸氣猶如王者紫氣迎面襲來,門前侍衛的眼神比這初秋的寒風更令人脊背發冷。
不遠處閣樓的窗前立著兩人身影,“陛下可真夠寵愛他的,幾十裡外就派蘇謹戎去迎接,還擺出如此陣勢,嘖嘖,以後還如何了得。”
“哼,我大哥確實夠風光的,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