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
溫良辰的右手五指緊緊握在一起,指甲直刺進掌心裡去,幾乎沒把一口銀牙咬碎。她繞了一個圈,沒有返回客棧,而是展開輕功朝西奔去。她有一個直覺,杜涼夜還沒走遠!
確實。杜涼夜此刻還沒有離開樂門鎮。
她站在小鎮西頭最後一戶人家的牆壁後面,尋到左下角的第三塊青磚,在上面劃了一個圓,再在圓圈裡畫一個叉。然後她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夜色陰霾暗沉,彷彿天帝不怒自威的臉,連星月都戰戰兢兢,不敢鋒芒太露。
她一邊順著牆根往西漫步,一邊習慣性的眯起眼睛。
她在想:究竟是誰殺了曲瀾?
那道傷口分明是一劍封喉,凌厲決絕,氣勢驚人,很像是她杜涼夜的手法,但也只是像。假如由她出手,傷口會更長一寸,而且血跡一定會噴濺到他的鬍鬚上。然而,兇手出招的角度速度都拿捏的十分準確,力道恰至好處,收控自如。換言之,兇手的武功遠遠在她之上。
試問天下誰有這樣的劍法?
今晚,眾多高手齊聚樂門,要想找出幾個劍法一流的高手倒也並非難事,青城、浣花兩派便以劍法馳名江湖。但問題在於,他們為什麼要殺曲瀾呢?為明日的盟主之爭掃除一個勁敵?亦或是有什麼其他原因?
杜涼夜覺得有點兒頭疼,太陽穴處青筋隱跳,她用大拇指使勁摁住。
管他是誰呢,就讓慕容秋水認定是她吧,把彼此的念想都斷絕了,省得整日拖泥帶水,那實在不是她的作風。她是那種寧可絕望一次,亦不要失望一萬次的人。明天,等他們再見面的時候,她如果不能親手殺了他,那麼,就一定要死在他的劍下。
她發誓!
杜涼夜的手指緩緩劃過劍鋒,一滴血緩緩流下,明亮的劍鋒映出她秀麗的容顏,有一股神秘且一往無前的高貴。
夜色下平原漠漠,不遠處有連綿的青黑色山脈起伏,大風從山峰上刮過來,吹得田野裡的農作物簌簌作響,掀起她的玫瑰色的長袍,大朵大朵的蓮花在她膝下飛舞。
她緩緩闔上眼做了一個深呼吸,忽然嗅到一縷似有若無的異香。
堪堪只吸了一絲,杜涼夜便知不妙,急忙憋住呼吸,但已然感覺一陣頭暈眼花。風聲裡有數道暗器摩擦空氣的銳鳴,她憑藉著本能和多年的江湖經驗,騰挪躲閃。夜色中有一道白影緩緩逼近,時遠時近,時大時小,忽左忽右,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她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兩隻眼皮卻越來越沉重。
緊接著有一道白光擊中她的胸口。
她仰面倒下去,有一瞬間失重的眩暈和微微的疼,在尚未尋找到一個踏實可靠的依託之前,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風繼續自峰嶺上吹過來,吹得溫良辰裙裾翩翩,長髮飄揚,頗有一種欲上青天攬日月的姿勢,恍欲飛去。但她的表情卻凝重得飛不起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天下無雙扶起地上的杜涼夜,伸掌在她的身上推拿,心裡就像有千萬只蟻蟲在噬咬,感覺真他媽的美妙極了。
她冷眼旁觀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
“你到底喜歡她什麼?她是清狗的爪牙,殺人不眨眼,毒如蛇蠍。難不成就因為她的皮相好一點兒,你們就一個個的——”
“她的皮相決不只是好一點。”無雙打斷她,淡淡道。
溫良辰的喉嚨裡立刻像被什麼東西堵著,十分無語。
儘管她早就領教過無雙這種雞同鴨講東拉西扯的本領,但在這一刻,她很願意把這句話當真。天知道,她從來不曾對男人抱有比這更高的要求,不過遇見如此坦白的,還只得無雙一個。
“怪不得歷史上從不缺少‘紅顏禍水’這四個字。”溫良辰怒極反笑。
“那不過是失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