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捕頭開始就慶幸這不是大巫王所下的蠱,所以有機會拔出。如此說來,那聖雪域的大巫王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有老捕頭和僧雲大師聯手終究還是可以剋制這個東西。
很快我就知道,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那兩條“髮絲”的厲害遠超出我的想象。
我這邊漸漸的放寬了心,花郎的手卻在慢慢的變冷。我馬上意識到狀況有變化,方才的注意力一直在老捕頭手中攥著的兩條“髮絲”上。此時才看到老捕頭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截然不同的yīn陽兩相:左半邊結了一層薄霜;右半邊臉卻紅紅的沁出豆大的汗珠子。
再看僧雲大師,一身寬大的百衲衣竟然破成條條縷縷,裸露出大半個身體;頭臉隱隱罩著一層黑氣,身軀卻是紅如炭火。
眼前,我所知、所見最厲害的兩個人物竟然轉眼間遭遇兇險,那寧神定xìng的香氛再也安撫不住我的心神,我竟不覺的發起抖來。
花郎把我拉過來,緊緊的抱住我,我這才發現:他的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花郎比我鎮定許多,此時此刻也被震驚到如此地步。我們一樣的手足無措,無計可施,即使僧雲大師事先沒有叮囑我們,我們也一樣什麼都不會做,因為我們已經徹底被驚呆了。
最怕的遲早發生了,那兩條“髮絲”在僵持中慢慢由弱變強,終於掙脫了老捕頭的手心,針一樣直立在地面。隨即,它們落下來,並開始像線蟲一樣遊動起來。
僧雲大師和老捕頭一動不動,好似渾然不覺。我有些明白:他們這樣,可以守住心神,防備“髮絲”反噬。
在光滑如鏡的黑石板地面映襯下,那兩條“髮絲”更加詭異。它們很快分開,向花生大哥的掌心遊過去。
我急得忘了僧雲大師的叮囑,就想衝過去,把那兩條可怕、可惡至極的“髮絲”踩死,扔到油燈燒成灰燼。
花郎一把抓住我,他從小受訓的第一條就是服從,到現在已經是根深蒂固,不可改變。
“髮絲”分別找到了花生大哥的左右手,爬到掌心,直立起來半截,狠狠紮下去。
或許剛才的鏖戰還是削弱了它們的力量,兩條“髮絲”竟然沒有扎進去。
兩條“髮絲”瘋狂的接連紮了花生大哥掌心數次無果,它們似乎感覺無望了,就爬下來,向圈外游過來。
遊在前面的紅sè髮絲先觸到圈子,忽然像被火燒一樣,捲曲起來。後面黑sè那條接著衝了過來,同樣沒有得逞。
原來老捕頭畫的圈子真正的用途是防止離魂蠱逃竄。如果真的逃出來,我和花郎也不會倖免。
兩條“髮絲”又試了幾次,均被圈子阻擋。它們好像變得氣急敗壞,轉身游回老捕頭緊握的手掌,直立如針,就要鑽回去。
老捕頭還是入定狀態,僧雲大師卻看的明白,離魂蠱要反噬老捕頭。
後來見識多了,慢慢才明白當時的真正狀況是什麼。
老那捕頭雖然有拔蠱之術,但修為略遜於僧雲大師。方才的灌頂也是老捕頭提出來的,為了藉助僧雲大師的jīng神修為。此番大戰遠超他的預想,如今他的心神差不多已消耗殆盡,再也無法禦敵。
而僧雲大師灌頂相助老捕頭,自己也被擾亂了心神,只憑內力和jīng神修為剋制;一旦分神,難免心神錯亂,變成瘋瘋癲癲的痴和尚。
老捕頭更慘,若被反噬,將變成下蠱者的活偶,終身受其控制和驅使而不自知。
三個人,六雙眼,能做的只有眼睜睜看著慘劇的發生。
不敢開,不忍看,我閉上眼睛,祈求噩夢快快結束。
叮叮噹噹——四聲金鳴之聲,難道是幻覺?這不是在小伽藍寺聽見的救命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