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甯坐在地上,大笑出聲,笑著笑著,淚流滿面。
她父親說得對,她們溫家,都是喪心病狂,她也是,竟然無可救藥地覺得這樣的林安之讓她甘願跟著一起下地獄。
瘋了,都瘋了。
早春的夜,帶著寒,月光稀薄,透過窗,染白了灰青的窗簾,風吹來,倒影搖曳,影影綽綽的,像籠了一層厚厚的霧,朦朧又虛幻。
姜九笙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閉上眼,全是莫冰空洞又絕望的眼睛。
一雙有力的手,從背後環住她的腰,溫熱的鼻息落在她耳畔,時瑾嗓音低沉:“睡不著?”
“嗯,在想莫冰。”她翻了個身,偎進了時瑾的懷裡,“莫冰性子烈,我怕她走不出來。”
她那個性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到最後,一定是兩敗俱傷。
時瑾親了親她的頭髮,聽她說著。
“我想不通,林安之分明很愛莫冰,可為什麼要傷害。”他也絕不是貪戀錢權之人,到底什麼樣理由,能讓他不惜跟著受這剜心一樣的痛。
在姜九笙的認知裡,深愛,可以敵得過世間千軍萬馬,甚至是死亡,還有什麼可以讓刻骨銘心的愛情去低頭,去傷筋動骨,去一輩子舔一個傷口。
她想不通。
時瑾說:“有兩種可能。”
她抬頭:“什麼?”
他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緊蹙的眉頭:“不夠愛,或者,太蠢。”
林安之有多愛莫冰,姜九笙沒瞎,看得出來,不是第一種可能,卻不明白第二種是何解:“為什麼說太蠢?”
時瑾比她理智,不帶任何情感地剖析:“分不清主次,用不對方法,等走上了絕路,才發現沒有留退路,不是蠢又是什麼?”
愛有什麼用,不知道自己有多愛,照樣不得善果,甚至,不得善終。
她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聽明白。
分不清主次,如果‘主’是莫冰,‘次’又是什麼?
姜九笙不禁脫口:“如果是你——”
時瑾打斷了:“不會。”夜裡很靜,耳邊時瑾的聲音擲地有聲,一個字一個字纏繞著,繾綣悱惻,卻堅決如鐵,“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重要過你,前提假設根本不存在,即便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有,千方百計之中,我也總能找到兩全之策,一定不會讓你委曲求全。”
只要夠狠,只要夠壞,只要夠喪心病狂,他沒什麼不敢做的,只要把全世界都踩在腳底下,只要成瘋成魔,死亦不悔,護一個她,就綽綽有餘。
這麼說來,林安之還是不夠喪盡天良,不像他,殺天殺地都敢,還忌憚什麼。
只是,再瘋魔,也不能讓她知道罷了。
“時瑾。”
“嗯?”
姜九笙抱住他的腰,臉靠在他心口,聽著耳邊他有力的心跳聲,突然有點患得患失。
她抬頭,直視時瑾墨一般顏色的眼眸:“我們不會分開對嗎?”感情真的太脆弱,經不起猜忌,經不起隱瞞,經不起風吹雨打城府心計。
時瑾抬手,繞到她背後,把她整個一團都藏進懷裡。
“不會。”他說,低低在她耳邊,鄭重其事地允諾,“就算是黃土白骨,我也會跟你一個棺材。”
姜九笙眉頭一擰,捂住他的嘴:“不要說得這麼不吉利。”她不是迷信的人,不知怎麼了,變得怕東怕西了。
“好。”時瑾在她掌心有一下沒一下的啄吻著,“笙笙,你只要記得,我不僅身體是你的,命都是你的。”
姜九笙抬起手,抱著時瑾的脖子,埋頭在他肩窩裡蹭,蹭了蹭,還不夠,便用牙齒輕輕地咬他,拉下衣領,唇落在他鎖骨上。
他喜歡她在他身上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