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生的呼吸,可,可……
塵,好累……
急促地喘了幾下,齊顏握著酒杯的手一使勁,酒杯硬生生地在手心崩裂。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了平素慣有的戲謔笑容,緊皺的眉心幻化出痛苦的圖騰,眼中隱藏著一絲一毫的悲傷脆弱。
伸手取走齊顏手心的碎片,駱天涯將另一隻酒杯塞進他手中,再次斟滿梅酒。
他們整整飲了一夜的酒——齊顏總喜歡這樣沒日沒夜的豪飲,卻絲毫不見醉態。
綿綿酒味,飲不盡這幾多柔情。
他陪著齊顏品嚐梅酒,看著他在自己面前這樣緬懷另一個情人,著實讓人……可是除了接受之外,他無其他方法,誰讓這個惱人的小東西十二年前就以一種毀滅天地的氣勢進駐他的心。
身著白色的儒衫的齊顏在晨光下彷彿又光華流轉,那麼美麗,那麼動人。武場上銀槍劃破空氣的聲響和飛揚起的一片白衣,那惑人的媚眼,時時上揚的嘴角勾畫出的風流嫵媚,這所有一切每每讓他在午夜夢迴時心生柔情。而這個人兒此刻卻在想那個人……那個,與他承諾要同生共死的人,與他月下共飲的人……
他想撕碎他,與在西樓國初見他時的心情一模一樣!
“天亮了……”一夜豪飲,齊顏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他凝視著不遠處泛著霧氣的玥海海面,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清晨帶著微微涼意和鹹味的空氣。
駱天涯順著齊顏的視線望去,淺淺地笑著。
“風吟軒說無塵一切都好,他們已經聯絡好了各路藩王,只消時機成熟,便可奪回江山。”齊顏輕聲自語。其實他是想問駱天涯,為何願意這樣灑脫地交出他拜託他暗中操控的西樓國大權。
“這樣很好。”駱天涯應和。
“權勢名利帶來的尊貴和榮耀讓人迷醉,睨視天下的尊貴,眾人低頭的驕傲……我總是不由自主就加入了權術陰謀的爭鬥……”
“是嗎?”駱天涯飲盡杯中清酒,再斟滿。“爭到了權勢名利,然後呢?千年之後,也許你我僅僅是農夫腳邊的幾粒塵土。”
“你如此豁達,是因為你從未失去過。”千百年後,更多的人變成歷史的無名過客,而他們這些站在頂端的人也僅僅只是一紙丹青,寥寥數語——功過得失,自由後世評說,與他何干。
駱天涯不置可否。他扯開話題,不打算再在這個問題上與齊顏再爭論下去。“輔佐清晏是皇兄臨終的囑託。我戰功赫赫,可是卻怎麼都忘不了劍尖所對的都是些無辜的人,站在頂端的人不斷操控天下,還輕易掌控了千萬人的生死,齊顏,征服的感覺並不美妙。”
齊顏一陣恍神。
“這是命。”如同他。
“齊顏,我不信命,這世間沒有命。”
“我與旗下三十二騎,在馬背上傲視天下,我們用血肉之軀護衛伏羲國的萬里江山。我們護住了無數的家,可是我們自己卻都沒有家,我們無妻無兒,因為我們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不是會永遠倒在戰場上。我們的每一刀每一劍,我們染血的戰袍,為我們換來的僅僅只是百年孤寂。”駱天涯自嘲一笑。
有時候他會突然想要重新活一次,如果可以,他不會選擇這樣度過人生。可是他還是想遇見齊顏,他想為他做些什麼,想分擔一些他肩上的重量,但這樣他勢必選擇現在的人生……
“你……”齊顏傾身抱住駱天涯,就像每次柳夕顏抱他那樣。“你還有我……”
將頭埋進齊顏胸膛,駱天涯貪婪地呼吸著獨屬於齊顏的冷冽香氣。他怎麼會這麼愚蠢,愚蠢到明明知道一切都是錯,卻因為他這麼一句清清冷冷的話就覺得什麼都值了。
就算是錯,也值了……
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蒸去了凝結了一夜的露水。齊顏眼眶有些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