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顏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身邊的白馬。曾經跟著他南征北戰的神駒,跟著他時還是匹年幼的小馬,彼時傢伙身形高大卻野氣未脫。如今,十數年過去,曾經的小馬也快要變老馬吧。齊嚴曾馬最多能活六十年,與人的壽命相當。
看看吧,倆有沒有緣分做世的老友。齊顏拍拍白馬的脖子,驚訝地發現,他從來沒給它起過個名字。
“往後,便叫忘憂。截語朝暮伴,忘憂殘生。如何?”齊顏輕笑。馬兒似乎聽懂齊顏的話,嘶鳴聲,聲響清脆圓潤。忘憂俯視主人,依然傲氣十足,它微微俯身,用嘴巴蹭蹭齊顏的臉。
“好孩子。”齊顏翻身上馬,忘憂緩緩跑向等待的駱涯。
那刻,前塵往事在腦海中幕幕閃過,從最初那件帶著淡淡體香的棉襖,到梅香凌冽的梅酒,到蠶食痛覺的無盡夢靨……前半生的切記憶,隨著那刻的微笑,被他輕輕藏起來——他將些藏到心中最輕盈的個角落,也許生命終結時他會再次回味,也許……
“什麼都沒帶。”齊顏孑然身而來。
駱涯淺淺地笑著,他伸手,撩去齊顏頰邊被風吹亂的碎髮。“走吧。”
他們都沒有再回過頭,他們知曉,不能回頭,也不願回頭。身後的切再也不是他們的牽絆,再也不是他們的負累,只是知道,心中放不下的幾個人,知道他們會讓自己幸福,亦如他們……
齊顏看向與他策馬齊肩的駱涯,恰巧對上他溫情的眼。近乎滿足地輕輕嘆口氣,他將目光重新投向前方——廣袤的地,望無垠,他已經能聞到河流、森林、篝火的味道,無拘無束,踏浪江山……
獨步下的是他締造的神話,不是他。他想與身邊個人共賞皓月,他想與他飲上千杯梅酒,將月光醉倒……
齊顏不知道他們未來的方向在哪裡,可有駱涯在身邊,他連絲迷惘與膽怯都沒有。也許能走遍千山萬水,也許尋處世外桃源隱居,總之,齊顏歡喜地,他知道,是他的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