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平冷冷笑了笑,不作回答。
日頭正盛,灼熱的光淋在身上,芷平只覺心底一片悲涼,若是沒有金媽媽的去處,這天下之大,她便真是毫無歸處。
婆子在身後推了她一把,“走吧走吧。沒什麼好留戀的。早早將你送到我還得去院裡當差呢。”
芷平也不回話,踉蹌了下往前走去,路過正門時,偏頭瞧見那宇府的門匾在陽光下閃著赤金奪目的光,她心底忽的生出了一絲恨,那恨似是一枚細小的針扎進心頭,有些微微的痛。
未時三刻,日頭不似正午那般厲害。陳氏帶著百荷百羅,陳月娘帶了寶蘭,景宮眉帶了紫俏一道去了宇府後院的海棠園。宇慶寧一早便被宇唯好說歹說給拉了回來,正同宇慶巖遠遠跟在後頭,一臉的無趣。
海棠園比景宮眉所在的寧馨院還大,那院門口是一道垂花門,垂花門上掛著一個方形小匾,匾上頭用綠漆燙金邊寫了“海棠色”三個大字。那三個字筆力遒勁,字型卻娟秀端莊,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
陳氏並不瞧那字匾,而是徑直進了垂花門,臉上帶著幾分隨意。
陳月娘在垂花門邊瞧著那三個字卻有些發愣,她讚道,“姑姑,這三個字秀麗端莊自成風格,不知出自誰手?”
陳氏聞言停了下來,她駐足回頭,神色間閃過一絲怨恨,語氣也有些飄忽,“那是秦姨娘自創的海棠體,當時老爺也誇得緊呢。說起來,這字型卻未曾被人承繼,白白可惜了啊。”
說是可惜,陳氏臉上卻帶了一絲笑意,她轉身顧自往前走去,百荷在她耳邊似是說了些惹她高興的話,她呵呵笑了幾聲,心情似是不錯。陳月娘的神色卻有些尷尬,秦姨娘是宇慶寧的親孃,是橫在了陳氏心中的一根刺。
“表妹,咱往裡頭去吧。”景宮眉說道。
陳月娘偏頭看她,目光卻落在她身後,她淡淡笑了笑道,“表嫂你先走吧。月娘在等寶嬋送東西過來呢。”
景宮眉撇撇嘴,她也不過是隨意一講,見她沒的熱情,她便帶著紫俏進了海棠園。
穿過垂花門往前走了幾步,景宮眉便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院內的海棠繁錦一片,入眼之處皆是海棠,垂絲、貼梗、西府、燈籠海棠,各色海棠墜成濃密的一片花雲層層攏在園中。深紅、淡紅、白色或白粉交雜的花朵密密垂在枝頭,恰如胭脂暈染的花兒,恍惚似是下了一層花雪,落了滿園子的芬芳。
“玉棠富貴,果真動人。”景宮眉嘆道。
紫俏也睜大了眼瞧著,滿眼都是粉白淺紅的海棠。
海棠樹中間劈出的小道上,陳氏帶著百荷百羅正往園子中央的春睡亭走去。
宇慶寧和宇慶巖走到了海棠園的垂花門邊,便見陳月娘正盈盈笑著看向他們,淡藍色的襦裙配上雪緞比甲,襯得她臉若朝霞。
“表妹,怎的不先進去?”一身青布長衫的宇慶巖問道,他面如冠玉,膚色白皙,眸光泛著溫和的笑意。
陳月娘有些臉紅,她抬眸看向宇慶寧,“都說海棠春睡,繁錦如雲,月娘想同表哥一起走。”
宇慶寧目光一直落在那垂花門上的字匾上,也未曾聽清陳月娘在說些什麼,只是隨意應了一聲,抬腳便往裡頭走。宇慶岩心中暗笑,見陳月娘神色有些尷尬,他笑道,“三哥向來不愛花,表妹若想評斷海棠,不若同我一道。”
陳月娘快步走了些,隨在宇慶寧和宇慶巖中間,她偏頭笑意盈盈說道,“四表哥此話有誤,三表哥曾同月娘說過,百花雖無趣,唯有海棠尚可入眼。三表哥亦是惜花之人。”
“哦?”宇慶巖似是來了些興趣,“我倒還不知道三哥有此雅趣。”
宇慶寧早忘了自己是否同陳月娘說過這些,只是不予多講,唯笑了笑,“雅趣如何,不過是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