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一行人像之前在泰坦河裡一樣,被地上長出來的陰影吞了下去……就很離譜,那天賦物長得像條水中搖曳的大鰩魚,忽然強行變兩棲的了。
“這是什麼?!”
“那個天賦物怎麼又來了?”
慌亂中,一個年輕的“憤怒”手中火已經成型,被霍尼老人一把按了下去。
霍尼臉上一片空白,緩緩轉向加百列。
雖然周遭一片漆黑,但老火種的感知還在。這是血族的黑暗力量,來源是……一個人?
等等,他真的是人吧?
血族“類人”,但其實一看就知道不是人。不管是穿了人皮衣,還是他們本來的膚色,都更接近於死人,下半張臉也因為多了兩顆會伸縮的獠牙,呈現出某種特殊頜面。
而且因為獵食關係,當血族靠近的時候,哪怕是瞎子、嬰兒,人的直覺也能先於理智,豎起渾身汗毛。這也是為什麼同樣的“魅力”,茉莉在加百列那會連續中招,而血族領主的原版明明更強一點,她卻能幾乎不受影響。
霍尼老人風裡雨裡大半輩子,頭一次這樣震驚,同時對自己的知覺和理智產生了懷疑。
烏鴉沒動聲色,心裡震動卻也不比她小。
方才他當眾“加密接話”,刻意不讓人聽懂,不是情商突然欠費,他是希望儘可能不洩露加百列的秘密。
雖然烏鴉現在還沒弄明白加百列能盜用血族力量的原理,但用腳想都知道,這絕對不正常,否則早有大把人去嘗試了,瘋點、有點幻覺副作用算什麼?搞不好都會發展出一大群“醫生”專治精神病。
而且這事一聽就很邪異,按照常人思維,第一反應絕對不是“這大佬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好樣的”,八成是“這傢伙別是血族造的類人異種吧”。
人們對“非我族類”者,從來不吝於最大的惡意和猜忌。
這和在地下城偶遇的茉莉他們不同,三個孩子是離群的小羊,而火種小隊代表著人類社會。
生物的人就是一種會同情會恐懼、毛稀無甲、感官和爪牙都退化的無害生物。
社會的人是烈焰、是深淵、是擠滿極惡亡靈的尼弗爾赫爾,是能無止境墜落的阿比斯底獄。
這道理烏鴉很清楚,因此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他儘可能地遮掩——包括把所有人視線引到自己身上。
加百列未必在乎,但他顯然也明白。雖然殺人對他來說不是大事,可是怪麻煩的,也沒什麼好處,所以他才會在驛站審查的時候動用“魅力”。
加百列像一顆包裝紙上印了天使像的炸彈——引爆器上裝了水銀杆那種,威力巨大。用好了可以平地一聲雷,把地下城炸出條求生通道,一個操作不慎,也可能把自己人全炸上西天,因此需要妥善保管。
危險來臨時,如果沒有他感興趣的東西,這位“炸彈天使”大機率會先冷眼旁觀。心情好的話,天使長也會樂於回應“祈禱”,順手幫忙……但也要防備他突然心
情不好。
烏鴉知道,加百列之前一段時間有求必應,也有“祈禱不會變成詛咒”的感覺讓他覺得很新鮮的緣故。但此君的新鮮感保質期令人焦慮,未必比沒有新增劑的血漿長——看加百列一開始問東問西,到了驛站後兩天就懶得出門這事就知道。
烏鴉看似與天使長相處融洽,其實心裡早針對各種緊急情況做了十多種預案——那些失眠早醒的深夜和黎明,他都在為各種事情做預案。
然而這其中並沒有一個預料到此情此景,加百列會毫不在意地展開他剛從血族天賦物那吸來的鰩魚陰影,把驚愕的人們納入保護圈,快得彷彿本能。
為什麼?
烏鴉各種高速旋轉的念頭卡頓了一下,他想:這不符合天使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