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總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其實,真正且最難消受的,是帝王寵才對。
帝王之寵,如天覆地,承寵者要麼只是黃粱一夢,要麼便是紅顏薄命,自古少有寵榮一生且安然一生的。
但他相信,她一定能承受得住那樣的榮寵。
鳳驚華半晌才無奈的苦笑:“為何連你都要這麼說?”
陰九殺慢慢的道:“因為,這也許是正確的選擇。”
鳳驚華笑了一笑:“這得由我決定。”
“自然由你決定,無人可以勉強。”陰九殺頓了頓,又緩緩的道,“日後,你若是有難,我定歸來,與你並肩。”
鳳驚華輕輕的笑了:“日後,我若是有難,定不希望你歸來,你若歸來,我只願在你最好的時候。”
她不想再讓他捲進任何紛爭和危險之中。
她只希望他以後過得好好的,好到她拼盡一切也無法給他的好。
如此,才對得起她的放手與心痛。
陰九殺微微的笑了,淡淡的溫柔,卻給融化這世間的一切。
“好,我便與你約定,在我最好的時候,一定來見你。”他說。
“那麼,一言為定。”鳳驚華說。
而後,兩人相視無言。
冷風吹來,捎來一陣細雨。
竟然下雨了。
離別時,最恨是雨,最怕也是雨。
蒼天替離者落淚,離者便連哭泣的機會都沒有了。
“天冷了,你回去吧。”陰九殺道,“我要看著你回去。”
看的那一個,總是比走的那一個更難。
之前,她看著他走,現在,他要看著她走。
鳳驚華笑笑,轉身,揮了揮手,慢慢的離開。
陰九殺站在風中,一直看著她消失,不曾動過半分。
鳳驚華回到家中時,已是深夜。
她微微咳嗽著,將自己包裹在被子裡,在黑暗中失聲痛哭。
原來,她還是矯情了,還是軟弱了,還是沒用了。
一切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她應該笑著揮揮手,拂去心裡這份不甘與委屈,就像以前那樣,平靜的面對。
然而,她現在卻哭得這麼厲害。
外面下了大雨。
屋裡門窗緊閉。
不會有人聽到她的哭聲。
篤,篤,篤。
隱隱的敲門聲傳進她的耳裡。
她覺得她聽錯了,沒有理會。
但母親的聲音,久違的傳進來:“華兒,你還沒睡吧,母親有話要對你說。”
別的人,鳳驚華都可以裝作沒聽到,裝作沒看見,甚至可以發怒,可以動粗,但對母親,絕對不可以。
黑暗中,鳳驚華拿袖子擦乾眼淚,掀起被子,披衣下床,走到門邊,把門拉開。
就著屋簷下傳來的燈光,鳳驚華看到了母親慈祥的臉龐。
“母親,都這麼晚了,您有什麼事麼?”她輕聲問,心裡也暗暗驚異。
自從母親回家以後,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哥哥身上,對哥哥可謂是呵護備至,但對其他人,包括她,幾乎都是視而不見。
可以說,這是母親第一次主動來找她,第一次用這麼慈祥的口氣跟她說話,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就像哥哥出事之前一般。
她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不安,總覺得母親要說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鳳母看著她:“母親可以進去說話麼?”
“當然可以。”鳳驚華趕緊轉身,走到桌邊,點燃臺燭,“母親快快進來。”
其實,她現在誰都不想見,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