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和韓愈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以後的事還真是難說。
如今,本該陪顧笙回來的韓愈沒有現身,倒是陸子初來了,再看兩人互動……一切已然塵埃落定。
對於阿笙來說,所謂的塵埃落定是父親骨灰下葬,遠離縣城。
步伐生滯,但還是走了進去。
沈雅不用抬頭,其實早已知道阿笙來了,她緩緩閉上淚溼的眼,儘管如此,還是有成串的眼淚緩緩溢位眼眶。
人人都以為陸子初之所以陪阿笙回來送葬,是因為愛屋及烏,其實並不盡然,對待顧行遠,陸子初極為尊敬這位長輩。
顧行遠曾給陸子初寫了一個“粥”字,可謂受益匪淺,雖然只有數面之緣,但有些記憶卻會跟隨陸子初一輩子。
當然,他也並不否認,這次陪阿笙回來,是跟之前緋聞多少有一些關係。阿笙回來送葬,忍受他人目光探究,這是肯定的,有些事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面對。
這一路,他陪她走來,護犢一旁,至少要讓別人明白,顧笙說不得,也罵不得。
顧行遠靈位前,陸子初鬆開了顧笙的手,她走到顧城身邊,同他一起跪下,同樣跪在他們身邊的還有流沙。
顧城小聲道:“你起來吧!跪久了,腿受不了。”
阿笙眼睛潮了:“你就讓我跪跪吧!爸爸去世的時候,我沒能送他離開,也只能今天盡孝了……”
顧城不再說話,阿笙就抿著唇,抬手環住了流沙的肩膀。
流沙抬眸朝陸子初望去,在陸子初走近時,沈雅把臉痛苦的偏向了一旁。
他似是沒看見,朝顧行遠骨灰行了禮,然後站定在沈雅身旁,眼神卻看向了顧城。
“節哀。”仍然是冷漫的語調,但細聽的話,卻有著一絲壓抑下的緊繃。
顧笙和沈雅之間沒有對談,陸子初更加沒有,最後走出顧家,他這麼一出來,於是院子裡齊刷刷的眼睛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理不顧也就過去了。刑事辯護也好,陸氏負責人也罷,這樣的目光“關懷”,他遭遇的還少嗎?
從小就目睹,不習慣也習慣了。
他站在大院裡,之前隨從下屬也都過來了,少說也有六人,一個個西裝革履站在一旁,倒是讓人心生怵意,就算有人為了前程想上前尋機巴結討好,也近不了身。
身處喧囂,卻能獨立一隅,唯有陸子初了。
姑且先等著吧!陸子初站在外面,那個角度剛剛好,可以看到阿笙的情形,下屬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還有些漫不經心,目光一直注視在阿笙身上。
此刻的他是無奈的,等父親出院後,他和阿笙的婚事拖不得了,否則像這樣的場合,她跪著盡孝,他又有什麼理由和身份陪在她身邊呢?
丈夫就不一樣了……
不期然想起了父親的話:“沈雅的事情,我跟你母親提過,她畢竟是阿笙的母親,恨她,阿笙心裡怎麼想?凡事能剋制,就多剋制。”
是啊!要剋制,可若是無法剋制呢?
手插在褲袋裡,一點點攥緊,陸子初終於移開了眼眸。
……
這個家曾經給阿笙帶來了很多最美好的記憶,小時候,她想吃菜,便會纏著父親來做。
父親工作比較忙,總覺得虧欠了她和哥哥,所以但凡他們要求合理,便會由著他們。
如今,父親雖說人不在了,卻在房間裡遺留了很多舊作書法。那般灑脫隨性,看多了,墨漬生香,心終於歸於平靜。
阿笙開始有勇氣貼上生命的碎片,縱使很多記憶都變得很模糊,但滿牆的書法卻記錄了那時的歡樂。雖然藏羞在時光的隙縫裡,但最溫暖的,莫過於最初的一家人在一起相處的點滴。
顧城抱著父親骨灰走出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