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人聽著真彆扭……”
二人相視一笑,相處一個月以來,二人境界眼界相當,也是前後腳的師兄弟,雖然都雄心勃勃,但彼此身份懸殊,也沒什麼利益相爭,聊得相當投緣,因此說話也沒那麼多顧慮。
聊著聊著,話題不可避免地越來越大,從北漠籌建西電東送,一路上升到了電力改革的高度。
這無疑是一個比較深的話題,每個電力人拎出來都能侃上個一二三。但大多數想法止步於“書生治國”的階段,更像是路邊把著酒瓶坐著聊天的閒人,先罵上一通,然後說“要是我來,就怎麼怎麼……”
而作為張逸夫和賈巒松,無疑擁有更能深入聊下去的身份。
一個是真正見證過一切。另一個則是最高層的子弟,一個擁有眼界,一個則在權力中心漩渦的安全地帶。
改革,說白了就是權力與利益的再分配。電力改革這事從80年代就開始聊了,各方利益與精神進行了十餘年的撞擊、扯皮與妥協,最終在21世紀初才算完成了第一階段,五大發電集團正式成立,國家電網、南方電網正式成立,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廠網分離。這顆強大的“電力巨樹”被拆成了一片林子。
有趣的是,這件事爭了十幾年,最後從確定政策到完成改制,不過用了幾個月的時間,這讓美國人都大跌眼鏡,至少就電力從業者而言,對於專治充滿了羨慕。
這同時也印證了另一件事,改革是必然趨勢。你壓制他十幾年也攔不住他,最後像洪水決堤一般。短短几個月完成了全國範圍重組改制的超級壯舉。這對於老百姓來說沒什麼感覺,電價並沒有什麼變化,而對於整個體制與行業來說卻是顛覆性的,其意義不亞於一次革。命。
在這最關鍵的轉折點,需要一位絕對鐵腕無畏且能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大哥,一位能周旋於利益之間不在乎自己還能活多久的大哥。在上個世界裡,他姓朱。
這就想得太遠了,歷史趨勢不變,但同樣的標誌性人物不一定會出現兩次,站在張逸夫特殊的角度。只要洞悉改革的過程就夠了,這幾乎將是他未來一系列行為計劃的核心中樞,清楚這一切趨勢的他,醞釀的是乾坤一擲的豪賭。
而賈巒松對於改革的立場,也與他的地位利益相關,他屁股無疑永遠黏在了賈府這棵樹上,但眼睛卻又總能看到外面的風景,與他姐姐天方夜譚的大膽設想不同,他總能藏住別人不願意聽到的東西,確保事情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
“我覺得改不改怎麼改,一兩句話根本說不清楚,一二十萬字都不一定說得清楚。”賈巒松一面比劃,一面思索著措辭,最終他選擇了一個替罪羊,“我姐是支援改的,她在國外呆過,比較喜歡那一套。”
“她去的是英國吧?”
“對。”
“她跟你談過英國電改麼?”
“沒交流過,這好像是她回來以後的事情。”賈巒松頗有興趣地問道,“你瞭解的話簡單說說。”
“那咱們以英國電改為例。”張逸夫繪聲繪色道,“大不列顛,因為是老牌資本主義國家,他們的電廠也最先老了,也就是前兩年的事情,他們發現自己的財政不足以支撐全國範圍的電力系統更新換代,於是開始推動市場化改革,他們認為發電私有化與市場競爭可以使電價降低,並且出讓這部分勞民傷財的國有資產,也可以帶來不菲的財政收入。”
“嗯……”賈巒松稍作思索後托腮道,“資本主義麼,信奉市場萬能。”
“如果咱們要電改的話,英國是唯一有參考價值的物件,美國的情況太過混亂了,各州管各州的事。”
賈巒松簡單思考過後問道:“怎麼,你研究這些是想往體改上面靠麼?”
“純粹個人興趣。”張逸夫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