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灩兒,不要嚇到人家。”抬起頭,只見一名矍鑠的老人摸著黑灰色的鬍鬚,笑眯眯地看著我:“小姑娘,莫怕,我們不是壞人。”說著,他慢步走到床邊,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細細解釋道:“前日,我的孫女灩兒在江邊的白樺林玩耍,恰巧看到小姑娘衣物盡溼,倒在地上。於是便叫來了她哥哥,這才將你背了回來。”
前日?抬起雙手,指腹掌心的累累傷痕明白地提醒我酹月磯上的慘禍並非夢境。眼前浮起水氣,迷茫一片:弄墨他們已經去了兩天了……真的,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以手掩面,咬著下唇,壓抑著聲音,涕泗悄流。
“都是爺爺不好,把師妹弄哭了!”一聲嬌嗔響起,正當我哭得胸腹抽痛之際,一雙暖暖的小手將我的手掌撥開。我不住地抽泣,生生地打起了哭嗝。“是誰欺負你了?師姐給你報仇去!”靈動的眼睛裡閃著火花,她挺直腰身,拍了拍胸脯,“別怕!我來給你作主!”
愣愣地看著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師……姐?”
“啊!太好了!太好了!”她欣喜地大叫一聲,從床上跳起來,得意地轉著圈,“師妹終於開口叫我了!”邊說邊扯了扯那位老人的衣襟:“爺爺!你聽到了吧,師妹她叫我了,從今天開始小鳥我就當姐姐了!”
“灩兒,休得胡鬧!”老人嚴厲地看了她一眼。小女孩翻了翻眼睛,嘟起嘴巴,不滿地哼了一聲。
“小姑娘家住何處?說出來,我們好將你送回去。”老人身材消瘦,兩眼炯炯,一副仙風道骨,很是脫俗,“你離家兩日,你的爹孃怕是早已經焦急萬分,開始四處尋覓你的蹤跡了。”
他溫和真誠的神情讓我放下了戒備之心,眼眶湧起一陣酸澀:“我爹孃……已經仙去……”
小女孩慢慢走到床邊,拉起我的手,低低說道:“我也是。”
抬起淚眼,微攏眉頭,怔怔地看著她:原來你我同病相憐。
“那……”沉厚的聲音傳來,“你可有家人?”
慢慢地從她暖暖的掌心裡抽出手,抓緊被褥,喉間乾澀,咬著牙,顫聲說道:“都……都被賊人殺死了……”
眼前突然掀起漫天的血紅,江頭林間的那一幕幕慘景再次浮現:全叔嘴角含血,竹韻悽然的褐瞳,弄墨腰間的刀劍。“要……活下去……”弄墨臨去時的低語一遍一遍地在我腦中迴盪。“要……活下去……”
“啊!”痛吼一聲,拼命晃頭,試圖將眼前的血紅晃的沒有蹤影。
“啪達!”一個悶悶的聲音響起,那副暗色的酹月磯慘圖漸漸散去,我愣愣地看向青石地。原來是那串紫檀佛珠滑落了手臂,接連而至的慘禍讓我食不知味,寢難安眠。原先被哥哥戲諷的胖手,已經變成了瘦瘦的枯柴。了無大師的贈禮也就這樣,從腕間輕易地滑落了。
小女孩快步上前,撿起了那串佛珠,來來回回翻看了遍,突然睜大雙眼,驚詫地叫道:“這不是那個無聊和尚的東西嘛!”
無聊和尚?我微皺眉頭,靜靜地看著她:難道她認識了無大師?
老人挑著眉毛,搖了搖頭,好笑地看著她:“灩兒,這種佛珠很普通,比比皆是。”
“不普通!一點都不普通!”女孩不滿地嚷嚷,“爺爺你看,穗子旁邊的那顆佛豆豆上還有小鳥的畫兒呢!上次在寶蓮峰,不管小鳥怎麼撒嬌,那個乾癟和尚就是不肯將這串佛豆豆送給我。我就趁著他不注意,就刻了一隻小鳥,作為報復!”她踮起腳,將佛珠遞給老人,急急叫道:“爺爺,你看呀!你看呀!”
他斂容接過,輕輕地撥了撥墨色的珠粒,偏過臉,炯炯地看著我:“小姑娘,這串佛珠是誰給你的?”
心中忐忑,嚅嚅答道:“是檀濟寺的一位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