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糖啊,暴殄天物!真是氣死他了!
“哥?”
“嗯?”他迷迷糊糊地應聲,眼中只有那塊酥糖。
“要吃麼?”
美食在前,他好想一口吞掉。可是,爹爹說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嗜甜?所以他只能忍痛,真的是忍痛開口:“哼,女孩兒家的吃食我才不要!”他極具個性地昂首。
“哦,那就全餵了雀子吧。”童聲淡淡,隱約帶著笑,“它們倒是頂愛的。”
聞言,少年面色微變,他白牙一咬夾著小人飛離綠梢。
“呀!”小人摟著他的頸脖,興奮地瞪大雙眼,“好厲害!”
如落葉般輕靈落定,少年得意一笑,牽著小人走上石橋。
“哥,剛才那是輕功吧。”小人搖手輕問。
“嗯哼。”爽啊,被妹妹崇拜的感覺真是太爽了,他不禁樂陶陶。
“請哥哥教我吧。”
“女孩子家學功夫做什麼?”他故意戲弄道。
“學功夫就跟吃糖一樣,哪裡分什麼男女?”小人笑眯眯地再取出一塊金酥糖,示意他彎腰,“吶。”她淘氣地捏緊少年的鼻子逼他張唇,“吃了我的糖,哥哥就算答應了哦。”
“狡猾的丫頭。”甜蜜的滋味流入心底,他疼愛地點了點她的額角,“待和爹爹得勝歸來,我便教你。”
“嗯!”
菱角荷花小橋下,夏末的風燻熱了記憶……
“……”韓月殺自夢中驚醒,胸口微地起伏。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床幔,氣息隱隱不穩。
連續三夜了,他閤眼即夢,而夢到的皆為幼時的卿卿。右手移上左胸,心跳有些急,自家變後他從未如此發慌。
“嗯……”身側的淡濃咕噥著似要轉醒,他體貼地向床緣輕移,以便她順利翻身,“天亮了麼,相公?”
“還沒有。”寧靜的夜將他的聲音襯得格外清晰。
“嗯?”淡濃撥開臉上的長髮,微眯眼睛,“怎麼了?”
“沒事。”他攬著妻子,輕撫著她的背脊,“沒事,你睡吧。”
“簫。”藕臂掛上他的頸脖,懷中淡淡的乳香讓他覺得很安心,“還在擔心妹妹麼?”
“嗯。”他低下頭,埋入她的秀髮。
“我就知道……”淡濃嘆了口氣,雙手撫上他的臉頰,指尖在那道疤痕上游移,“自妹妹回到相府,你就沒睡過好覺。”
他攬住她的腰,感受著她腹中的胎動:“對不起,吵到你了。”
“沒有。”她回抱心愛的丈夫,“簫。”
“嗯?”
“不用擔心,相府的左鄰右舍都不是尋常人,妹妹很安全。”
“哼。”韓月殺自發間抬首,深邃的眸子閃過異采,“那樣才不安全。”
在他看來,不論是殿下還是定侯,都配不上他家卿卿。他家卿卿啊,自小就是個敏慧貼心的好姑娘。
“你呀。”淡濃輕捶著他堅硬的胸膛,“怪不得外面傳聞,韓家大小姐之所以極少露面,原因是有個戀妹如痴的哥哥。”
“瞎說。”他輕斥,羞惱的口吻引得她又是一陣笑。
半晌,只聽他一聲輕喟:“記得卿卿出生不久後,老家來了個懂風水的叔伯。他瞧著將軍府連連稱讚,說我們家兩代之中必有兩將一相一後,有沖天的貴氣。”
“兩將是公公還有你。”淡濃玩著他的鬢髮,懶懶出聲,“一相自然是妹妹,一後?”語落,她只覺身前這人微微僵硬。不提旁支,韓氏主脈此代僅剩兩人,那自然是……
哎,情債啊,她暗自嘆息。
“我不會讓家人再受委屈。”他語調定定,“這個相位不要也罷,卿卿必須離開朝堂,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