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忽而笑道:〃你是一個好神,我相信你!等天黑了,我就悄悄回家,告訴阿爸。好姐姐,我看你能讓木頭樹葉聽你的話,你修煉的是木靈嗎?〃
西陵珩點點頭。
索瑪看天色將黑,去山林裡撿枯枝和野菜,要為西陵珩做晚飯。西陵珩讓她不要忙碌,可索瑪說:〃你救了我,我一無所有,這是我唯一能報答你的方式,不管你吃還是不吃,我都要為你做。〃
索瑪以凹石為釜,做了一釜半生不熟的野菜湯,用兩個竹筒各盛了一筒,自己先喝了半筒,抬頭看向西陵珩,眼神楚楚可憐。
西陵珩不忍拒絕,也跟著索瑪喝起來。
野菜湯喝完,西陵珩覺得頭暈身軟,靈力凝滯,〃你給我吃了什麼?〃
索瑪淡淡說:〃一種珍稀的山菌,長在雷火後的灰燼中,我們人族吃著沒事,可你們這些修煉木靈的神族不能吃,吃了就全身力氣都使不出來,變得和我們一樣了。〃
西陵珩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為什麼神族既瞧不起人族,又忌憚人族,不僅僅是因為人族數量龐大,更因為天地萬物相生相剋,老天早賜給了人族剋制神族的寶貝,只要他們善於使用,神族並非不可戰勝,就如堤壩能攔截奔騰的湍流,可一窩小小的白蟻,就能讓堅不可摧的堤壩崩毀。
西陵珩默默地看著索瑪,索瑪不敢面對她清亮的雙眸,拿起根木棍,索性把她敲暈。
第二日清晨,西陵珩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捆綁在昨日索瑪躺過的祭臺,她的靈力仍然一分都使不出。
鼓聲敲得震天響,戴著面具的祭師們圍著她一邊吟唱,一邊跳舞,匕首的寒光耀花了她的眼睛。
索瑪對她說:〃你是比我更好的祭品,你的鮮血不僅僅能祭祀天地,還能讓所有人族戰士明白神族沒什麼了不起!〃
祭師們吟唱著古老的歌謠,一邊跳舞一邊走近她。
按照祭祀禮儀,祭師們會割開西陵珩四肢的經脈,讓鮮血透過祭臺的凹槽落入大地,這叫慰地,最後再將她的心臟掏出,奉獻給上天,這叫祭天,透過慰地祭天可以換取自己所求。
她的手腕和腳腕被割開,因為刀很快,西陵珩並沒有覺得痛。
隨著鮮血的流失,靈力也汩汩地飄出,西陵珩真正意識到死亡在靠近,她一邊在恐懼中做著最後的掙扎,一邊生出荒謬的感覺,她真要死在幾個普通的人族祭師手中?
鮮血浸透了祭臺,西陵珩沒有力氣再掙扎,也放棄了掙扎,用最後的力氣眷戀地看著頭頂的碧藍天空,孃親、爹爹、哥哥……一身紅衣的無賴蚩尤竟然也浮現在眼前,她不禁苦笑,臭小子,我說了是後會無期!
祭師用力把匕首插進西陵珩的胸膛,西陵珩身子驟然一縮,眼睛無力地看著天空,瞳孔在痛苦中擴大,藍天在她眼中散開,化成了無數個五彩繽紛的流星,她的意識隨著無數個流星飛散開,飛向黑暗。
就在她要被捲入永恆的黑暗時,她的身體被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抱了起來。
清露晨流般的氣息,漱玉鳳鳴般的聲音,〃對不起,阿珩,我來晚了!〃
有神族戰士高聲請示,〃殿下,要將這些暴民全部誅滅嗎?〃
〃他們只是為了讓族人活下去,罪源不在他們,放他們回村子。〃男子的聲音隱含悲憫,
男子一邊用靈力將阿珩的靈識封閉,一邊在她耳畔說:〃阿珩,我是高辛少昊。〃
少昊,她心心念念想見的少昊……西陵珩極力想睜開眼睛,意識卻消失在黑暗中。
傍晚時分,一身紅衣的蚩尤腳踩大鵬從天而降。
泣血殘陽下,被無數鮮血浸染過的古老祭臺有一種莊嚴奪目的美麗。
空氣中飄蕩著豐沛的靈力,卻是宣告著靈力擁有者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