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指京城裡專門關押昭獄犯人的地方。
據說歷朝歷代裡,明朝的天牢最講規矩。這個規矩當然不是有錢打點就能過的舒服,沒錢打點就過的悽慘。明朝的天牢裡頭規矩就是照章辦事,絕不欺壓欽犯。哪怕是欽犯們明天就要拖出去殺頭,天牢裡的看守也不會對他們動粗。
這倒不是因為明朝的獄卒們格外有道德,而是明朝官員們之間形成了一個廣大網路。誰知道哪天被殺的囚犯們就有啥親友爬上去當了大官,他們報復起來可是毫不留情的。
經歷過種種慘痛教訓,最終形成了明代天牢的良好秩序。
年羹堯是個讀書人,但他明顯不愛讀史書,對此就完全不瞭解。更何況明朝已經覆滅,清代的天牢可就沒這麼規矩。便是曾經的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進士,官至四川總督、川陝總督、撫遠大將軍,加封太保、一等公。
便是曾經運籌帷幄,馳騁疆場,配合各軍平定西藏亂事,率清軍平息青海羅卜藏丹津,立下赫赫戰功。
進了天牢,還是由皇帝各種嚴厲斥責,年羹堯在天牢獄卒眼中也就是條等死的狗而已。
這挺符合年羹堯最重要的身份,鑲黃旗出身的旗人。既然是旗人,自然是皇帝的狗奴才。皇帝的一條狗,還是落水狗,獄卒對年羹堯毫不客氣的時候並沒有啥心理負擔。
若年羹堯到了這個時候還拿出以前的身份說事,呵呵,這不過是給他罪上加罪而已。
有著身為狗奴才的自覺,年羹堯也沒有敢說啥。而且最近他得到了訊息,自己的妹妹,也就是敦肅皇貴妃已經薨了。加上年妃自幼身子弱,她給雍正生的孩子們都幼年夭折。年羹堯知道自己最後能打動雍正的牌已經失去,自己再沒有什麼可以仰仗了。
十一月天,天牢裡的被褥破舊,草墊子又溼又冷。馬桶鎖在柵欄牆邊,散發著便溺的味道。而且天牢裡沒有生火,年羹堯裹著破棉襖,靠在牆邊閉目沉思。在天牢裡,他有大把時間可以動用腦力。
打了不少年仗,年羹堯對惡劣環境勉強能忍受。但是年羹堯心裡還有一把火,他覺得自己才47歲,還年輕。還有為雍正效力的機會。
在掃蕩了青海之後,年羹堯判斷準噶爾絕不會善罷甘休。短澤兩年,長則四年,準噶爾一定會捲土重來,再次與朝廷打仗。
那時候年羹堯就有機會一次蕩平準噶爾,完成從大清到現在都沒能完成的夙願。
可世事無常,年羹堯突然就從大將軍變成了階下囚。年羹堯現在只期待準噶爾能立刻發兵,自己這才有機會。
正在胡思亂想。就聽一陣腳步聲,轉頭一看,獄卒身邊跟著的人有點印象,應該是前任山東巡撫李樹德家的人。
年羹堯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嘗試與衍聖公府結親,但是被禮貌而果斷的拒絕了。當時幫忙牽線的就是時任山東巡撫的李樹德。
此時見到這人又出現,年羹堯覺得大概不是來見自己的。但是獄卒帶著這人在年羹堯的牢門前停下,李樹德家的人趕緊塞給獄卒一錠銀子,獄卒這才讓那人在牢門外停下,自己往別處去,給兩人留下交談的餘地。
“亮公,有事請教。”李樹德家的人低聲說道。
年羹堯也顧不上擺排場,到了門口坐下,聽李樹德家的人講述發生了什麼。
原來現任山東巡撫陳世倌發兵討伐反賊霍崇,幾乎盡起山東各路兵馬……
聽到這裡,年羹堯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數路分進,這是看著有效的手段。但是正因為看著好似聲勢浩大,能夠讓敵人首尾難顧,卻隱藏了極大的危險在裡頭。
不過要剿滅的不過是霍崇……,霍崇不就是那個造琉璃火的工匠麼。他一個工匠,造的什麼反?
或許是見到了年羹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