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時,霍崇率領的人馬終於擺脫了滿清八旗軍的追擊。又或者是一直追擊霍崇的八旗軍再也追不下去了。
此時又下起雪來,在雪光的映照下,霍崇領著隊伍終於抵達了預定的休息點。
這是一個被風的所在,柴草、糧食都不缺乏。負責看守的人把帳篷與準備好的棉衣拿出來,部隊終於能脫下十幾斤重的沉重八旗棉甲。
霍崇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重量,棉甲也幫霍崇擋了兩支箭。此時終於脫下,只覺得渾身輕鬆,彷彿能飛起來一樣。
休息點已經屯了兩千斤固態酒精,加上稻草與木柴,除了生火做飯,烤火取暖,大夥還抓緊時間燒了熱水燙腳。
一整天的疲憊此時終於被激發,每個人都覺得眼皮開始打架,胡亂吃飽了。在燒的熱乎乎的地面上鋪好草墊,擠在一起睡著了。
“先生,之後該怎麼辦?”雷虎睡不著,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刺激了,以至於雷虎現在回想起來彷彿做了一場夢。雷虎甚至懷疑自己此時正在大夢未醒,非得靠和霍崇聊天才能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睡著了。
“雷虎。一個時代結束了。”霍崇嘆道。
“什麼時代?”雷虎第一次聽霍崇竟然用這樣的詞彙。
霍崇嘆口氣,“雍正這個人,挽救了滿清的頹勢。如果沒有他,滿清就是胡虜無百年國運。很快就會完蛋。有了雍正,滿清才能渡過這個危機。”
“……先生,能不能講的更細些?”
“我困了。只能說點,說不定說著說著就睡著了。”說完,霍崇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不妨事,不妨事。”雷虎趕緊應道。
“這是我的看法。滿清到了康熙末年,整個制度已經到了各自為政的局面。許多事情只要不是那種太過份,引起眾怒,康熙說了都不算。只能商量著來。啊……”霍崇真困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先生說的是欠銀的事情麼?”
“欠銀只是表象。要點在於,康熙說了算不算。如果康熙說了不許欠銀,下頭的人該咋辦咋辦。這叫康熙真的能做主了麼?”
雷虎恍然大悟。再想想,他甚至有了領悟,“先生是說,雍正能清理欠銀,就是他重新振奮朝綱?”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啊……”霍崇又打了個哈欠,“雍正是被許多人合力搞死的。我們不過是那些人眼中的刀罷了。可沒有咱們的話,那些人面對雍正,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雍正要殺要剮,這幫人全部都得乖乖服從。真的是雷霆雨露皆為君恩。”
“……這……是不是太殘暴了?”
“殘暴?雍正的殘暴勁頭和滿清入關之後的殘暴勁頭比起來,不過是和風細雨。問題不在於殘暴或者不殘暴,問題在於紀律性。如果想建立紀律,哪裡可能讓人人都開心。別說人人開心,嚴格紀律之下,人人只怕都不開心。”
雷虎的心思都被霍崇所描述出的大方向吸引,左思右想卻想不出所以然。這個紀律性與時代之間的關係,真的是好像能理解,卻又理解不能。
再想問,就見霍崇已經沉沉睡去。雷虎想了一陣,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半夜,雷虎被叫醒,掙扎著起來參加巡夜。雷虎只覺得渾身都跟要散了架一樣,忍不住和一隊的人說起這個。同隊的人也有同樣的感覺,想了想,他說道:“雷參謀長,是不是這些天晚上太冷,凍到了?”
“唉?”雷虎最初沒想明白,再想想,竟然很有道理。
這邊的兄弟繼續說道:“咱們在山東,那麼大營房,睡了那麼多人。裡頭燒著煤爐,暖和。這次出來,咱們凍了多少天啦!”
這話勾起了雷虎的念想。雖然空氣味道經常讓人覺得不爽,冬天的大屋子是真的暖和。
巡邏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