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人說那個倒黴女人思子成病,死了;也有人說她拿著那筆錢遠走高飛了,總之,蘇爺是沒見過她的。
不過蘇爺在李府的日子過的真是可憐,他爹總覺得自己被個妓女擺了一道,也不大待見他,隨手把他丟給老媽子帶。
起初也請了奶媽,後來過了半歲,正方夫人已開源節流之名把奶媽給打發走了,只留那老媽子一人。
那老媽子是個本分人,見小娃兒可憐,心裡疼,含著淚給他喂粥餵飯,扒心扒肝的拉扯他長大,雖說是個少爺,待遇差呀,時常還要老媽子自己貼補,可是就是這樣,蘇爺還是頑強的活了下來。
直到老媽子死,她本來早可以離開了,兒子媳婦早幾年準備接她回鄉安度晚年,可她捨不得蘇爺,於是又操勞了幾年,死在了他們的小屋裡。蘇爺永遠記得老媽子生著病躺在床上的那晚,疼惜憂心的摸著他的腦袋對他說的話:
“放心,老媽媽不會死的,這病看著兇。。。沒兩天就能好,別擔心啊。。。我的乖乖可離不了老媽媽啊。。。”
那晚他帶著無比安心的心情和後半夜死去的老媽子睡了一整夜。
老媽子死了,蘇爺正好九歲,從那時就開始給李府當下人,如果他從來只是個下人也好,可是偏偏他也算是個少爺,平日裡同情的,諷刺的,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太多了,沒有人拿正常的目光看過他。
至於捱揍麼,那是常事,尤其是一些下人發現打了他之後,總是會意外的得到大夫人的某些好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咬牙挺著。
有一次他正好吐血的時候被他爹看到,才想起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兒子,憐惜了他一把,略微改善了一下他的生活,允許他跟著自己的弟弟們在西席那聽課。他的幾個兄弟,與他冷漠疏離,
他就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不輸於人一樣,卯足了勁在功課之上,也許那時他對父愛這種事情,也還有些嚮往。
不過後來,也許是他太勤奮太好學受到排擠,也許是別的原因,上了人家的當,給栽了贓,說他小小年紀勾搭丫鬟,那時候,他才十三歲。
大夫人還說,兒子肖母,也不知是不是真是丞相大人的種。這話觸動了那個男人的心事,看他的眼光越來越懷疑,越來越兇狠,後來就對他完全放任不管,就當沒有他了,哪怕是看著他受人欺負。
這種日子他麻木了,習慣了,有時候在想,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他的出路在哪裡,不能總是這樣。。。。。。
又過了幾年,有一回受了欺辱,半張臉被別人打成了半片豬頭,他實在不甘,難道以後的生活便是如此沒有盡頭的折磨嗎?坐在池塘邊他憤恨得眼淚直流,有一個小人兒走到他身後跟他說話,見他在哭,一時尷尬萬分,他見那小人兒一身小公子打扮,心料定是家裡哪個客人帶過來的孩子,他心裡不知為什麼有些仇恨。
“姐姐別哭。”
那聲音軟軟糯糯,一聽就知道是沒吃過苦的小少爺,居然還把他當成了女人。
蘇爺那時候身子也是瘦瘦細細的,聽說長得像那個生他的女人,還有人說他男生女相,必是妖孽。
這回面前的小少爺把他當成女子,更是覺得可惡。偏偏這時候他看到那小少爺手上拿著一包糕點,很沒出息的肚子就打起了鼓,於是對方就很體貼的把糕點遞給他吃,他也不客氣了,都快餓死了,禮儀禮貌矜持,都是給不餓的人用的。
“用冷水敷一下會好得快點。”小公子拿了一方手帕在池塘裡打溼給他敷上。
他不理他,他吃東西的時候最討厭別人在旁邊羅嗦,而這個小公子不停的在說話,他看在給他吃東西的份上才好心沒揍他。默默的聽他說那些好像在勸慰人的話,他當時說什麼來著?忘了,只記得拿腔拿調的,明明自己都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