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露出他的面目,如今的他蓄了鬍鬚,和他們第一次在大政相遇一樣。
蘇爺雙眼侵染著絕望,靠著山壁轉過身子,僅僅是這樣一個動作,都讓他呼吸更加急促,快要喘不上氣來,他看向她,頭微微一搖,順著下巴往下淌出的血,豔絕的超出了人心裡承受的底線。
他們的眼神交接,秦桑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可是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使她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抹去眼淚。
“鐵爾罕,我臉上塗的是藥粉,洗去之後你會發現我現在比以前還好看一百倍……你如此大費周章的來找我,一定不希望我就這樣輕易的死掉吧?
我那樣離開你,踐踏了你的尊嚴,你不想報復我嗎?若是我就這樣死了,你不覺得意猶未盡嗎?
只有活著,才能承受你的怒氣,死了就一了白了了,那……多可惜啊,是不是?”
擦去又一抹淚水,秦桑猶如一個兜售自己的妓女一樣,只不過妓女是留客人度夜,而她是要說服他對她的命感興趣。
“所以……要我的命,就要留下他的命。”秦桑將刀尖刺破自己的面板,脖子上便滾出紅色,順著面板往下滴。
“我說到做到,他死,我生無可戀。”
到如今,她還特地的在他面前強調她的臉,在她心裡,他就是這麼注重外表的人麼?
如果只是為了一張臉,天下絕色非她一人,為何獨獨對她心心念念?
報復是麼?
他只是想將她拘在身邊,他已經正視了自己的內心,因而想要彌補她,憐惜她,想讓他們重新開始,這一次不再是忽視輕慢,而是真心實意,這也是報復麼?
更撩撥他怒氣的,乃是她最後一句,他死,我生無可戀!
鐵爾罕不由的瞳孔一斂,呼吸逐漸加深,心裡頭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有一根燒紅了的鐵刺,正狠狠的往他最柔軟的地方扎去。
“生無可戀是嗎,生無可戀,是——嗎?”鐵爾罕恨恨的喝道:“你們已經到了同生共死的地步了,是嗎?!”
他們曾經很親密,他們曾經有過許多可以相愛的機會,然而最終仍然錯失,並且遺恨終身。正因為如此,所以她瞭解他,知道他此時怒了,盛怒。
所幸她還保留著一分清明,見他神情不對,連忙換了另一種態度,道:
“你欠我的!這是你欠我的!從來不是我對不起你!是你對不起我!是你把我害得那麼慘!你知道在地牢的時候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你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對待我的嗎?我哭著哀求他們不要的時候你在哪裡?……是誰害我到那種地步的?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憑什麼?你是這個世上最沒有資格站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人!不要忘了你為了你的汗位,是怎麼把我送到元泰哪裡去獻祭的……”
果然,聞言鐵爾罕的怒意奄息了下來,轉而整個人籠上一層悲傷。
這是他心底最大的痛,傷口永遠難以癒合,終年鮮血淋漓。
“我會……補償給你的,只要你不離開我。”
“我恨你。”她道。
“無妨,只要你回來,恨就恨吧……”
“為什麼我們非要到這個地步?”她面目悽然。
“因為……”鐵爾罕慘然一笑,道:“我很痛苦。”
“你痛苦就要我陪你痛苦麼,憑什麼!”她怒道。
“我為你而苦。”其實他想告訴她的是,他愛她,這才是他痛苦的根源——原來愛,比不愛要痛苦的多。
如他這樣慣於傷他人之心的人,終於也明白了這個痛苦的道理,只是……太遲了,真的,太遲了。
“我恨你。”
……但是,我愛你——雖然沒有言語出來,但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想傳達的,也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