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克領剛剛頓起飯碗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山頂便傳來了警報。姜濤急問張金彪:“你不是說這裡沒有怛達人嗎?”
張金彪也一臉愕然,也是個三不管的地界,哪來的怛達人呢?他丟下飯碗衝上山頂,山腳下確實有一小隊騎兵在活動。
“不是怛達人,是契丹人。”張金彪氣喘吁吁地朝山下喊道,這兩年室韋人與契丹人連年征戰。這三不管的地界今天是契丹人的,明天可能就是室韋人的。有時還真的不好說。
“熄火,噤聲!”程克領猛地喊了一嗓子,隔著一座山他就是喊破嗓子也不用擔心被山那邊的契丹人聽見。已經煮好的肉湯被當成了滅火的水,士卒們七手八腳地撲滅了篝火。
此時天色漸黑,又隔著一座山契丹人應該看不見滅火時騰起的黑煙。追擊李少卿已經是第十天了,此時離豐州已有千里,離最近的唐朝邊寨也有好幾百裡,孤軍深入敵人腹地,行事小心點還是十分必要的。
可是山這邊的動靜還是引起了契丹人的警覺,小隊騎兵突然折轉馬頭向西北方向奔逃。
“上馬,幹掉他們。”姜濤一聲令下,親兵隊五十餘騎已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此刻,契丹人已經逃出了三五里,雖然他們的馬匹已經有些疲憊,但三五里的距離並不是說追就能追上的。問題是距此五里外有一條東西走向的小河,時近臘月,北國天寒地凍,淌水過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契丹人到了河邊後,沒有淌水過河,而是掉轉馬頭向隨後追來的唐軍發動了攻擊。契丹人只有三十餘騎,姜濤的親兵隊是五十人整,兵力上唐軍佔優;契丹人遠道而來,人馬都已疲乏,唐軍剛剛休整了一陣子,雖然人還沒吃飯,但馬已餵過料,唐軍又佔了一層優勢;契丹人是孤軍被圍,士氣難免受到影響,親兵隊身後有四百人的援軍,士氣正高昂。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一刻鐘後,三十餘名契丹人只剩下三個活口,這還是特意留下來問話的。程克領、姜濤和張金彪此時也趕到了河邊。看著契丹人滿地的屍體,程克領笑道:“都說契丹鐵騎如何厲害,我看也是稀疏平常,一人換他六個,弟兄們乾的不錯!”姜濤笑了笑沒有答話,自己的這支親兵隊可都是久經戰陣的好手,一下子損失了五個人,他這心裡挖肉似的疼。
張金彪仔細檢視了兩具契丹人的屍體,眉頭突然皺了起來。一陣緊張的翻找後終於在一個年輕人的手指上發現了一枚黑鐵戒指。張金彪顫抖著手將戒指取下來拿給程克領和姜濤看。二人都不解何意。張金彪苦著臉道:“咱們這回是闖下大禍了。這個年輕人是契丹某部首領的世子,咱們射殺了他就等於契丹人結下了血海深仇。豐州從此再也不得安寧了。”
程克領和姜濤聽了這話也心慌起來。契丹人分為迭刺、乙室、品部、楮特、烏隗、突品不、捏刺、突舉八部。現臣服於回鶻汗國,不過這十餘年他們透過不斷兼併周邊弱小部落,勢力在急劇膨脹,已經嚴重威脅到大唐北部邊疆的安全。契丹人號稱鐵甲二十萬,招惹上這麼一個強敵,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程姜二人都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二人齊聲追問張金彪:“難道就沒有辦法破解了嗎?”
張金彪木然地搖了搖頭:“契丹人有血族復仇的習俗,對殺他們族人的人從來都是血債血償。何況殺的又是他們的世子。此事無可破解,無可破解。”一席話說的程姜二人如墜冰窟,禁不住都渾身顫抖起來。
這時,姜濤的親兵隊隊正黃奕涼輕輕咳嗽了一聲,拱手說道:“姐夫,卑職有話說。”姜濤聞言倒是一喜,黃奕涼是自己的妻弟,心思細密頭腦靈活,常能獻出令人拍案叫絕的妙計。
“這裡只有姜統軍,沒有你的姐夫。你有什麼話就說?”姜濤虎著臉說道,他最煩的就是公私不分。
黃奕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