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輕咳一聲,和藹道:“姑娘還未回答老朽的問題呢?”沒有回答他,雲雙反問道:“此刻已是臨近日暮山谷中又濃霧瀰漫,老人家為何會到這荒山野嶺中來?”
老者摸了摸純白的鬍鬚,笑道:“跟著心走走著走著就到了。”
雲雙冷然道:“恕小女子無理,老人家是盲人,小女子未見您手中持有柺杖,這山路崎嶇難行,您是怎麼上的山?”
面對雲雙的質疑,老者也不生氣,只是爽朗的笑了笑說:“看來姑娘是將老朽當做歹人了。”
雲雙冷然道:“看來老人家上山前沒聽說這山谷裡住著一個專吃人心的妖姬?”老者笑道:“老朽也活夠了,不怕什麼妖姬不妖姬的,倒是姑娘你還風華正盛,難道真的願意埋骨于山野中?”
聽罷這話,雲雙心裡是驚濤駭浪,但是面色卻很波瀾不驚,她直直的盯著老者,希望能從他的眼裡看出點端倪。不理雲雙的打量,老者自顧自地說道:“因因果果,果果因因,有人執著於因,有人執著於果,於是眾生皆苦。何為因?何為果?世間本無因果,有的只是心。一切隨心便罷,何必刻意強求。人生本就艱苦,奈何還要苦上加苦。”
雲雙喃喃道:“心嗎?跟著心走就行了。”
她做了一個影響她一生的決定,去帝都找他。做了這個決定後她的心竟感到無比暢快,這四年來埋藏在心底的情感,到底是被挖掘了出來。
這裡哪裡還有什麼老者,他就像是一陣清風,悄然而至,又翩然離去。雲雙對著老者適才站過的地方,真誠的說了聲謝謝提著木桶快速朝家奔去。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如血的殘陽染紅了天際。
看著崖壁上綻放的桃花,老者感慨道:“說放下,未曾真正擁有,又談何放下?若然當真能放下,便能得大自在。若然放不下,苦的終究還是自己。滾滾紅塵,萬般浮華,迷離了誰的眼,又禍了誰的心?忘川河畔的曼珠沙華開的正豔,十九層地獄的雪山寒氣依舊,人間卻又是一年了。”
☆、第十八章 淺夕
古樸的帝都飄著如繡花針般纖細的雨絲,伴隨著紛飛的柳絮。柔柔的柳絮輕拂著行人的臉,癢酥酥的。細細的雨絲溫柔地打溼地上的青石板。空氣中含著若有若無的花香,使人聞之心情異常舒暢。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絕於耳的叫賣聲、各種嬉笑怒罵聲無不昭示了這裡的繁華。
人群中的一抹白色的身影,冷漠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的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忽然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兒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小女孩看起來三歲多點,臉上髒兮兮的,卻有一雙清澈烏黑的眸子。小女孩哭泣道:“爹爹不要不要果兒,果兒會聽話的。果兒吃飯吃的很少的,一頓只吃幾粒米就行了。果兒果兒還會幫你爹爹照顧弟弟,還會幹活兒。爹爹不要不要果兒,嗚嗚嗚嗚……”
小女孩兒嗚咽的哭聲,一下子就引起了周遭行人的駐足圍觀。雲雙愣了愣神,隨即明白自己是遇上騙子了。可是這女孩兒如此之小,像她這般大的孩子哪個不是被爹孃捧在手掌心裡,而她卻要衣衫襤褸,出來行騙。
思及此,雲雙的心裡不免憐惜,但她卻依舊是無動於衷,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一切。此時從人群裡跑出來一個同樣衣衫襤褸的婦人。那婦人約莫十八九歲,臉上也頗為白淨,只是她右邊臉頰的那一道猙獰的傷疤,讓她看起來無比醜陋。
那婦人跪倒在雲雙身邊,作勢用手去拉扯她的衣襬。雲雙皺了一下眉頭,眼裡閃過一絲厭惡之色。“住手!”她冷聲呵斥道。卻是將那婦人嚇了一哆嗦。婦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哽咽喚道:“夫君”雲雙冷聲道:“誰是你的夫君?不許瞎喊。”
婦人哭聲更大,眼淚也不住的流下。
“夫君不要奴家,奴家不敢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