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玄燁直坐了半晌才離開。
永壽宮裡燈火通明,皇后晴芳挺著肚子側在榻上縫著嬰兒服。
玄燁見皇后一臉滿足也不是沒有感觸,晴芳善良、溫柔、大度,確實是皇后的典範,這些日子,他也曾想由她這裡尋到些對女人的愛戀。可他對女人的耐性似乎早已被消耗了。女人溫柔,他會覺得沒個性;女人個性,他會覺得犯了自威;女人善良,他會不停懷疑;女人大度,他只會想到對方的家族……他明白自己正走入一個又一個死衚衕,可本能與意識由不得他去左右。
“皇上?臣妾恭迎聖駕。”
玄燁直視著這位還有兩月便將臨盆的皇后,忽然覺得那麼陌生,彷彿她不是他的皇后,只是他臣民的夫人。
“起來吧。”玄燁上前扶著皇后重新坐下,“皇兒今日很乖嗎?”
“有些個淘氣,不時地踢那麼兩下。皇瑪嬤說這一定是個健康的阿哥……”
玄燁一直告誡自己,停止那些揣測,皇后很好,可意識仍然會把他的思維自然地拉到她每一句話背後的“含義”及她的家族裡去。
這是帝王的本能。所有人自小教授他的天性。
可我偏偏不會把這種天性與本能用在“她”身上。
“皇上怎麼了?累了嗎?”
晴芳見皇上一個人無耐一笑,便有些個擔心。
“是有些累了。睡吧。”
鳳床很大,足夠兩個人睡著不貼到對方。
翊坤宮裡淑媛一直沒有睡下。
一牆之隔永壽宮裡的燈光,她彷彿可以看見。她喜歡的那個人正擁著另一個奪走她後位與家族榮輝的女人並撫著那女人隆起的肚子面色愉悅。
淑媛告訴自己不應該忌妒,可忌妒卻像野草一束一束在心裡冒。
我有什麼不如皇后呢?我有什麼不如張氏呢?我有什麼不如馬佳氏呢?……
可惜,沒有人可以回答。寂寞是心裡的野草,再遇到偏執的風,便一發不可收。不好的意念不外乎兩種結果,傷了別人或傷了自己。
第七十四章 南苑隱痛
初四,上幸南苑。
路半程車馬卻停滯。
此次皇后、納喇氏有孕未隨,馬佳氏報佯留宮,鈕鈷祿一人負責隨駕后妃自是繁忙,而那些後進宮的小主們沒有資格與太后同鑾,寧芳便只能一人獨坐。
車馬這一停她便更無聊了,便領了溫腕進到太皇太后駕內。
太皇太后正在吃茶,見她來了,笑將著:“就知道你這個坐不住的定要上了來,果然的,猴精。”
鑾內的濟濟爾與蘇茉兒俱是同笑,四個人湊在一起到也樂呵。
“皇額娘,前面是什麼了?”
“地方上有些個人指稱御用,私派民間。一班子貪汙官吏,侵肥入己,苦累小民,重違法紀。皇上領了人查辦去了。”
寧芳喝了口花茶,挑了簾子看去,兩道邊是無垠的農田。
“那種的是什麼?長的那麼高?”
“是玉米。”太皇太后見了那黃燦燦的穀物也是親切高興著,“北方里長有的作物,長得比人還高呢,再過個兩天收了掰開便是玉米了。”
“皇額娘知道這麼多?有種過嗎?”
“呵呵呵,格格哪裡有種過,我們老家也沒這東西。”
對於蘇茉兒的揭底,太皇太后也不惱:“哀家年青那會,汗王騎馬帶著我到莊稼地裡去指過這種作物,好長又能充飢,大片大片的,收穫時節滿山滿地的黃色,可美著呢。”
蘇茉兒一見太皇太后的神色,便明白她又想起了與太宗的時光。
那些記憶裡的美好,即便再短暫,有時也能支撐著一個人走過人生的荒憊與疾苦,直到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