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些氣悶,卻不自然打了個哈欠,依著寧芳的頸脖子躺下來,左手岔過寧芳的胳膊環上她的腰。
“我想喝魚湯了。”三阿哥邊打哈欠邊說著。
“上個月不是才渴過。”
“上個月是多久了?!你是怎麼答應我的?說——”
“好了好了,我煮還不成嗎?年歲沒多大,嘮叨到是漸長了。啊——”寧芳自打了個哈欠,環了環被子,“明天,明天一早。”
“還是中午吧,這天不知什麼時候下雪,早上太冷了,天寒地凍的。”
嗯。寧芳在心裡答應著,卻迷糊著講不出來了。
我們三阿哥玄燁替兩人裹了裹被子,也跟著會上了周公。
紫禁城裡一派新象,順治十八年即將來臨,這一年,屬於新時代的三阿哥愛新覺羅玄燁亦即將在希望中閃亮登場。
第三十七章母子恩仇
小年這日,朝廷傳諭全國“毋抄豆、毋點燈、毋潑水”。宮裡雖是千燈結綵,卻淹不住陰冷的氛圍。
皇上不知已數日不朝,居在狹小的養心殿內。
“皇額娘——”
太后端過蘇茉兒遞上的藥膳,拍了拍兒子的手:“福臨別怕,有額孃的,哀家就不信,還不能護了我兒周全嘛。來,喝了這粥,發發汗明天也就好了。
福臨很久沒有這麼被人叫過了,太后不到生氣不會這麼喚他。早年似乎靜妃也時常這麼喊他,可他又怎會忍了她如此放肆?貞兒幼時總喜歡笑著這麼喚他……宛珍——宛珍總是敬他愛他,卻時刻記 著全著他的聲威,盡是連一聲也不曾喚過他的名字。
福臨一口口地吃著,許多過往的事兒一段段地擁到了面前。那些曾經鮮活的人兒,到如今走的走、離的離,竟是一個也未曾留下。
“病著就實實地歇著,別再多想了。”太后撫了撫兒子的額頭,“我兒福臨都這麼大了,額娘總想著你小時候那樣兒,穿著月白兒的背褂圍著慈 寧宮讓奴才們找你……那時候,我們娘倆……”
可能是病時人的心神就柔弱了去,福臨憶起那景兒也止不住的覺得溫馨。
憶起那些過往,福臨便生出許多感觸來,當太后侍侯完他的湯水,便看著太后開口道:“有些事,便是皇帝也只能無奈。以前兒子總是看不破, 總以為只要把皇權牢牢地掌握在手心裡便能護了額 娘與自己……對多爾袞,對額娘——”
“算了,”太后拉著順治的手,“過去的便是過去了,到如今再來說並沒有任何意義。額娘我也不會有什麼怨言,母子倆有什麼仇可記的……” 太后繼續寬慰著皇上,母子倆坐窩在榻間,像是第 一次有那麼多話說。
與此同時,寧芳卻在永壽宮裡剝核桃。一塊塊整的、碎的核桃仁攤在几子上,寧芳正牙、手、小捶子的並用著。
三阿哥坐在她邊上,手裡捧著本書,卻長時間不碰几子上剝好的核仁。
寧芳見他如此,心下便明白:“你皇阿瑪的身體如何?”放了一塊進他的口,等他緩緩嚥了下。
“皇瑪嬤這幾日都歇在養心殿裡。”
“你要是擔心,去看看?”
“皇瑪嬤不讓我去。”
“……人——總有生老病死的——”寧芳話未完,便接到了三阿哥的瞪視,拍了拍手,理了理思緒,“不會因為你不捨要離開的人便不走了—— ”
“可皇阿瑪還年青,還——還只有八個阿哥……”
寧芳撫著他的頭,看著他倔強的眸子。
父子就是父子,即便先前有再多的怨恨,在即將消失的生命面前,一切仇視都只化為了悲傷。
“這些都沒關係。你再珍視,也逃不過離開的一天……總有一天,我也會——”